喻妮Henceforth今后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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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还行推荐阅读因为里面很多副cp的情节

he快乐就完事了会有番外的

——————

[以下为Be结局走向]

[高甜高虐大起大落反转注意]

“你在我那惨不忍睹的记忆彼岸与我相对”

“你庇护着我遗失的情感搀扶起东倒西歪的我”

“我不想放开已经紧握的双手想把噩梦的时间忘得一干二净”

“我在竭尽全力我把自己囚禁在这里”

“支配我的不是我内心存在的那些家伙们”

“治愈我的也不是毒药只是爱情这两个字而已”

乃万花了一夜的时间打电话刺探消息,得到的只是几句无关痛痒的没用军情。她皱着眉头通知谢可寅,这股队伍来的很奇怪,仿佛不是法国的正规军。

怎么说呢,好像更是那种私人性质的军队。这就很难办啊,私人队伍怎么下手?有钱也没地方送,拿钱没法买消息。世界小姐咬着手指同意自家爱人的观点,真的很离奇。那些修女是怎么联系到法国私军的?即使奥地利临近法兰西,但是秘密部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沟通的吧。

想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战。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好巧不巧,那群修女她们通知法国方面的时候,那边上级已经知晓要进行抓捕的目标是曾可妮。并且为首之人一定对指挥官恨之入骨。所以,才能设计这么请君入瓮的一出好戏。

......所以,她处境真的很危险,是不是?

一夜未眠的天使涨着猩红的眼角站在两个人的身后痛苦出音。她捂住脸缓慢地蹲下来抱住自己,明明屋子里并不冷还烧了很烫的壁炉,可喻言就是感觉不到一丝释怀的温度。

第二天半夜乃万溜出去了一趟搞了三身小号的法兰西军服,丢给谢可寅和喻言说我们走,换了衣服去边界那个监狱看一看。就算真的把曾可妮抓走了,也一定会有关押的地方。只要我们知道她的下落消息,就一定有主意给她弄出来。

没想到还是没有来得及。

修女赶到边界临时监狱无声潜入的时候,指挥官已经被连夜转移走了。那杯安眠药下的剂量足够让一个成年军人昏睡三天,但凭借着自己的身体素质优越,曾可妮在一天半之后就漠然无声地睁开了晦暗不明的海石蓝色眼睛。

喻言看着搜寻完毕空空荡荡的所有牢房只余绝望,她还是没能赶上看自己的心间玫瑰最后一眼。

怎么办,我好想你。可是长官,你在哪里?

我要去法国。

此行谢可寅和乃万与喻言收拾了东西一同前去。哪怕希望渺茫,就算是法国一个地方一个城市一寸土地的翻找,天使也要找到曾可妮。不会法语那我就去学,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哪怕阴阳两隔,后会无期。

与此同时,法国,亚眠。

被锁在一个狭小单人牢房的指挥官努力用带着手铐的指尖去揉自己的眉心。冰凉的触感碰到面部肌肤时,恶魔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试图用这股感觉令自己清醒。她皱着眉去观察所处的环境,很明显没有人在外面看守自己。这是哪里?

不知道,也不记得,更不认识。

喝完那杯药水一度丧失了很久的意识,就连迷迷糊糊做梦的时候也是在思念她的小修女。曾可妮想到喻言就叹了口气无奈的勾起唇角,如果自己真的那天一打三十了,怕是也护不住天使的性命。那些人有狙击手,为了抓一个自己还真是不惜重金。

浑身都很酸痛,大概是被锁了太久吧。指挥官看着自己手上和颈间的镣铐,晃了晃发觉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估计是没法打开。算了,从长计议吧,知己知彼才能有活下来的道理。

敲了敲墙壁发现回音不大,似乎自己处在高层位置。曾可妮努力的朝门外瞅了一眼,只能看见这地方在拐角处有个往上的小楼梯。

她的脑子很难受,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副作用,让她的精神力很容易涣散的出奇。军人这样可不行,没辙之下曾可妮扯了被子盖上自己靠在床头闭目休息。

不久之后走廊那边有熟悉军靴落地的踢踏声传来,听起来应该像是个成年军士,一直走到指挥官的牢房栏杆前停下。曾可妮没有睁开眼去看是谁过来,毕竟落到敌方手里后果不都是一样吗。无非就是折磨拷打和囚禁,抓自己来不过就是想发泄他们无可释放的怒气。

她是指挥了法兰西会战不假,可是那不是她的本心。

如果不是顾及自己手下的性命,恶魔怎么可能亲自攻城略地。

一股明显抑制不住得逞的开心,牢房外男人的语气格外欢快而兴奋:嗨,尊敬的Jenny指挥官。

“———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角落里充耳不闻闭目养神的美貌少女连眼皮都不抬懒得搭理自己,男人也没气恼继续开口,别装了,我知道您醒了。

醒了又怎么样,有话就说,没事我睡了。

当然这句话指挥官没说出来,只是翻了个身以行动表明自己对这些没营养价值的话属实懒得听。

“普鲁士最娇艳的罂粟玫瑰,对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终于能落在本将手里。”

嗯?

当本将这个自称落到耳朵里指挥官才抬起脸毫无波动的睁开海石蓝眸子,波光潋滟的扫了一眼栏杆外的那人。这个面孔似乎有些熟悉,大概是....嗯,法兰西会战?是哪位将领呢。印象不深了。

“您发言自便,没事本座就继续睡了,困得很。”

看到床上的唇红齿白的少女甩都不甩自己,站在牢房外的男人终于有些沉不住气:您不会还真的以为自己依旧是德意志呼风唤雨的最高指挥官吧,JennyZ。

可那人的气泡音婉转又讽刺:本座吃你法兰西的饭了吗?

你管我?

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立场不同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对面的男人忽然大笑的疯狂而又狰狞:在其位谋其政?

把他的高官美梦如同泡沫一般无情戳破,这个女人居然好意思说是立场不同而已。如果没有她的闪电袭击自己应该还坐在法国军营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哪有像今日只能蜗居亚眠这个小城市的一隅。

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伶牙俐齿。

好,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能硬气到什么时机。

即使手被锁链拴住曾可妮闻言不屑的丢出几句德语:本来落到你们手里本座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不过是一个死而已。

随便你怎么折磨我羞辱我,有罪之人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哦对了,你是谁?”

抱歉,她对法国这边的人还真是不够熟悉。

刚想离开的将军被指挥官一句话刺激到咬牙切齿:“你居然不知到我的名字?”

白衬衣的少女耸了耸肩:本座需要知道不相干人的名字吗?

不相干,好一个不相干。

那您最好现在记住,男人桀桀的冷笑起来。

“我们在法兰西会战交手过,我的名字是阿方索。”

您以为我会舍得让您死吗?尊敬的普鲁士玫瑰。

死就太便宜您了。

您带给我的索姆河战败耻辱毁了我的好前途,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悉数加倍奉还。

居然是他。

这个名字在强渡索姆河的时候曾可妮听过,那一战对面的法军将领就是名叫阿方索的将军。可是说实话曾可妮细细思索了一番,她之所以能指挥德军攻占法国那么容易,战略部署只是一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就是因为法国本身的绥靖,步步退让,拱手让出了自己本能守住的土地。索姆河之争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因为对面的法军几乎散乱无序,根本不需要她多费什么声东击西的设计。这么想的话哪是她曾可妮带给的战败耻辱,如果阿方索沉着冷静不那么狂妄自信,不天天沉迷于女色怀里以及用点心在军事调动上,说不定法军还有一线生机。

算了。

指挥官闭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她还不是落到了死对头的手里。

今天怕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军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

第二天阿方索就带了很多人到她的牢房里。

这是什么,指挥官坐在桌边看着被扔在自己面前的一份鎏金的协议。上面法语和英语的双重书写让曾可妮谨慎的眯起眼睛,她可不相信阿方索会拿出什么好东西给自己。

签字吧,尊敬的Jenny指挥。

———这是什么,本座凭什么要签字?

“当然是认罪书了。”绕道她耳后故意吹了口气的将军让曾可妮本能的嫌恶避开,妈的,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这么恶心。

离我远点。

指挥官细嫩的手腕被拷在一起完全没有要拿笔的意思。我不签,她说。

本座不签。

为什么不签呢,难道这上面攻占法国土地的人不是您?

不是我。

少女面无表情的出声,看也不看那张白底黑字的文件。

本来就不是我,谁没事要去顶着一个侵略者的名姓?

你签不签?

身后的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和磨牙的声音。

不签。

本座说了,不。签。

似乎是怕他听不清楚,白衬衣的少女一字一顿的吐字清晰。

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我内心隐藏的东西,让我彻底改变。

哪怕束缚住我的双手,把我关押在黑暗的房间。

“.....给我摁住她的手,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要看到她签字。”

可是无论一旁的士兵如何钳制指挥官的手腕试图掰开她的手指,曾可妮都攥紧了右手的拳头死活不撒开自己。钻心的痛意从每一个关节蔓延到每一块骨头,恶魔的修长手指被一众兵士掐出了血印和挣扎的淤痕,然而被摁在桌子上的少女咬死了自己的唇齿:决不放开。

就算你们今天折断我的手指,也别想叫我签下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这场明显不是势均力敌的博弈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不再明晰。受到指令的士兵甚至试图去掐指挥官的脖子遏制她的呼吸,希望这样能够更快的让她抵抗放弃。但无论如何曾可妮自始至终握紧了不会撒开的手指,哑着喉咙冷声说我不会签字。

死心吧,别想从我这里夺走最后的决意。

你也只能依靠对我的折磨得到一丝快意而已。

一直到下午临近傍晚这场无休止的拉扯也没能停止。由于镣铐的限制外加大力的撬掰指挥官的右手早就染上了鲜红或暗淡的痕迹,腕骨处被磨损的厉害肿出一片膨胀的血迹。唇瓣上星星点点的破碎绯色点染着少女的桃花眼睛,那片海蓝色里仍旧深邃望不见底。

不论你们如何拷打我也不能改变我的意志。

在男人踏进牢房里的一刹那几个下士撒开了指挥官的手臂:对不起将军,我们没能让她签字。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女人都解决不了要你们何用。

低声咒骂着阿方索踏进来看着仍旧空无一字的文件底端,眼底的怒气可见的凝聚。趴在桌子上的少女突然有气无力的轻笑起来,在本座看来阿方索将军也不过如此。

呵呵。

嘲讽的声音钻过来让男人眯起眼睛:Jenny指挥什么意思。

你当我傻吗,阿方索。

曾可妮扯着妖冶的唇角笑得一屋子的人胆战心惊:你以为我不懂法语,就看不明白上面英语翻译写了是什么意思吗。

那英语的文字分明白纸黑字的昭示着如果她曾可妮签下了这份文书,那索姆河战役的失职全责将从阿方索身上一笔勾销。

凭什么,本来法国的当局就足够花天酒地,绥靖政策让军队里也没比德国好到哪去。如果法兰西会战阿方索认真使出全力,也许巴黎不会沦陷的那么轻易。放屁,这种人怎么配当守卫一国的至高将领。

“.....别想把输了的失职责任推卸干净,我尊敬的手下败将。”

没保卫住就是没保卫住,在这里拟造了虚假的文书又能欺骗的了谁呢,世界的眼睛都会盯着你。

妈的,你个biao子再说一次?

被少女刺激到癫狂状态的男人冲过来双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可就算氧气急速流失曾可妮也冷笑着扯着红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坚定:我、说、你。

.....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不、配、为、保、家、卫、国、的、将、军。

你怎么对得起你身后仰仗你信赖你的百姓。

失职就是失职,军人别他妈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恶心。

那些士兵走了以后指挥官跪在地上扶着床剧烈的咳嗽,费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的快感一瞬间赶走了窒息,脖颈间的青紫痕迹让曾可妮一度有些失语。手骨很疼,她现在连举起水杯的力气都没有,这份痛楚来的清晰分明。

罢了,不过是点皮肉之苦,忍忍算了。

就当我替自己作过的错事俯首认罪。

可是噩梦是连环的。

曾可妮在睡梦里一度觉得自己浑身奇奇怪怪,有时甚至会不明所以的突兀颤抖,甚至喝大量的水依然觉得口干舌燥,偶尔还会有被虫蚁撕咬的吞噬感。日夜不分的囚禁让她无法辨别外界的情形,大脑里总有挥之不去的混沌感让指挥官异常的不清醒。顺了顺自己黑色的长发少女隐隐约约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却又隐藏着一份微弱的希翼。

但愿不是她喝过的那杯药出了问题。

在这种感觉几乎快要消失的时候,阿方索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一次能不能签字了,Jenny指挥?

曾可妮坐在床上不打算睁眼:上一次不会签,我这一次也不会签。

你死心吧。

然而对面的男人只是诡异的笑了笑说,话不要说太早,我漂亮的玫瑰小姐。

闻言指挥官睁开冰冷的暗蓝双眼看着他,所以你这一次又要玩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

站在桌边的那人只是含着狡诈的弧度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撒开手就让棕黑色的玻璃碰撞到地面挥洒了一地。淡白色的液体流淌到地上迅速的挥发蒸腾在这一片狭小的牢房里辗转升起,曾可妮几乎是在闻到这股莫名熟悉的异样香气本能的向后弹去。

妈的,这股气味怎么和那天混合在安眠药里的味道那么相似。

指挥官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捂住自己的口鼻,可是无论如何这股甜香都在隐隐约约伴随着空气的流动闯进自己的肺里。很明显这股味道只对自己有反应作用,因为面前的男人站在那里如同在欣赏一个多伟大的艺术成品。她听见阿方索问她,怎么样我尊敬的Jenny指挥。

———百分之八十纯度的Morphine味道好闻吗?

您不是被称作普鲁士的罂粟玫瑰吗?我今天倒要看看抛弃玫瑰以后,徒留的罂粟是什么样子。

[注:Morphine,中文名为吗//啡,精神类//du//品,有极强的致//幻/成//瘾//性,旧日在军队里作为麻//醉剂的辅助。可通过注射口服呼吸等多种途径使用。提纯后即为今日海//洛//因//。]

丢失的时间碎片,我遗失的爱情记忆。

都渐渐消失殆尽,只剩下外壳。

居然是d/u/品。

......你那天给我喝的安眠药混杂了吗//啡。

不是疑问句,身体里莫名其妙的幻觉让指挥官把话直接改成了肯定句。是了,难怪她睁开眼以后头脑无法集中精神做不出太准确的判断,连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沉沉的。直到过了几天这种感觉才被自己勉强靠着意志力压下去,现如今被这瓶破碎的药液再度诱惑的将自己脑海里的软弱唤起。

不可以。

她怎么能倒在du/品和药物的控制里。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面前男人的恶意纷纷扰扰的摧毁着指挥官的思绪。据说沾染了吗//啡的人成瘾很快,尊敬的Jenny指挥。

签字吧。

法国将领的声音似乎在她的心上若有若无的混杂药物气味的挠着:签了字,就不用这么忍受du//品的痛苦了。

到时候您想要多少Morphine,我都送给您。

用力咬了一口舌头尝到咸味的血腥,努力让自己利用疼痛清醒的曾可妮饱含恨意的抬眼吐字:

你会这么好心?

我呸。

“.....别想了,就算你用du//品控制我。”

就算要这样一直到死去。

“我们....就来看看,”大口大口的喘息让少女的白衬衣浸透了后背的汗滴,曾可妮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死死搂住自己晃动的手臂,“....到底是你药物的作用强烈,还是本座军人的意志坚定。”

海石蓝色的桃花里尽管波光迷离,恶魔还是蜷缩在角落里试图背水一搏。嘴角不知道是副作用快感的笑意浮起还是因为抗拒发作的歇斯底里,指挥官尽力忍受着四肢百骸传过来的麻痹。

她怎么能屈服于这里,她怎么能背弃对喻言说过的话语。

谁都别想折辱我身为军人的意志,哪怕是沦为阶下囚也不行。

我的内心像冰块一样冰凉,一觉醒来都会忘干净吧?

没想到还真是挺有骨气。

阿方索看着少女缩在床角也不肯露出一丝卑微的懦意,心头没能得到洗刷罪名的仇恨愈发狂烈。他有多恨曾可妮大概只有他的手下知道,毕竟普鲁士的罂粟玫瑰让他一度失去了最高的军事权力,成为今日只能躲藏起来苟且偷生一隅的蛇鼠之辈。法国军官做梦都想把貌美的指挥官抓过来看她哭泣的表情给她折磨的痛不欲生,可是曾可妮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居然让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就好似什么事都不能阻碍她不屈的背脊。

老子真他妈想一枪崩了你。

断断续续的隐忍气泡音不屑传来:那你杀了我啊,废话这么多。

杀了你?

那就太便宜你了,你个该死的nacui。

本将军就应该代表法兰西的人民弄死你。

嗤。

即使被药物作用折磨的有些神志不清的指挥官在听见法兰西人民几个词汇后终于笑出了声:喂,你怎么好意思说代表他们?

是你没有保护好你法兰西民族的希翼。

如果你部署边防没有三心二意。

如果你对的起他们叫你一声将军。

怎么,觉得愧疚了所以要拿我这个日耳曼民族的人做替罪?

你想得美,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一样恨你没能恪尽职守,嘻嘻。

我才不会杀你。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男人莫测的瞪着灰色的眼睛:

———因为我要一辈子折磨你,直到你屈服求饶的那一天。

我要看你低下骄傲的头颅,看你生不如死。

离开牢房的时候清淡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过来。

“.....不会有的,只会有我死的那一天。”

.....请问您这里有见过这个女人吗?

黑头发蓝眼睛....?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打扰了,谢谢您。

这样的对话在喻言的寻找下每一天都会发生几十遍。

从奥地利与法国的接壤开始,修女顺着可能会留下指挥官痕迹的城市挨个搜索,每一个或大或小的监狱牢房都见证了天使的足迹。守门的狱卒有的好心有的恶意,但这是人家他国的土地喻言看着也许恶毒也许真诚的嘴脸无动于衷。如果是要钱那她就悄悄塞一包过去,如果是贪色可能就拼命忍住在自己手背上游走的恶心。当然也有狱卒心软会仔细帮她查一下新到的囚犯名录,再很遗憾的告诉她并没有这个人。

曾可妮就像是被带走之后连夜转移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拥挤的火车车厢里修女抱紧胸口的那个实木相框,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如同稀世珍宝般爱惜。我的爱人啊,你在哪里?

等等我,哪怕把法国所有的监狱都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你。

此时的指挥官坐在牢房里咬牙瞪着自己身前的一众士兵。

快有一个多月的囚禁,遍布的镣铐把穿着白色衬衣少女的胳膊与脖颈磨出发红发痒的血泡,右手被士兵掰扯用力的效果下造成大面积的软组织红肿,即使不碰恶魔也能感受到皮肤里腕骨的隐隐钻心作痛。曜石色的绸缎依旧乌黑柔顺,只不过此时浸泡了大量的汗水,和背后的衣服粘连在一起。对曾可妮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血液里流淌的药物来的湍急可怖。如果不是她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拼命抵抗着du/品对自己大脑的渗透与摧毁,也许真的要成为言听计从任意摆布的漂亮傀儡。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在认罪的协议文书上签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药物的副作用让指挥官日夜梦魇,意识模糊的时候甚至海石蓝瞳孔里都是一片虚无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真实。曾可妮每当觉得自己药//瘾发作的时刻就会挪动自己身上的沉重镣铐,人为的把自己锁在床头克制自己疯狂的冲动。冰冷粗糙的锁链磨破少女的白色军装衬衣在她颤抖的白皙肌肤上划拉出尖细的血痕,哪怕是再痛苦曾可妮都未能想到要去接受法军的劝诱。

哪怕这些人为了完成上级的要求拷打她侮辱她欺凌她唾骂她。

要我放弃自己的坚持,不可能。

就算我被迫沾染/毒/瘾,也绝不会主动碰那些东西一次。

在充满伤痛的灵魂深处,谁来拯救我。

阿方索没有想到曾可妮倔强的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将军,距离给她上次触发药/瘾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可是那位还是没有打算签字的意思。士兵站在男人的身后报告着抗争的结果,显然并不是法国人想要看到的。

“....是不是那个贱人快要生生熬过去上//瘾的药性了?”

“是的。我们喂她喝过的Morphine浓度只有百分之三十,成//瘾性在一周作用。如果Jenny指挥官在一周内没有再度接触过足量的吗//啡,”下士看了一眼上级并不好看的脸色谨慎的挑选着措辞,“....她就会,逐渐脱离du//品的控制。”

他妈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还真是比想象中要棘手难缠。

“给本将想办法让她再摄入定量的吗//啡。”

怎么能让那朵带刺玫瑰翻出报复的手掌心。

“———如果强灌不行,就上注射器。”

就算不能控制她的思绪行为,也要毁了她的骄傲和坚持。

她不是最珍贵她的军人意志吗,那我就摧毁。

我倒要看看一无所有失去健康和判断力的小丫头片子拿什么跟我斗到最后。

原本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指挥官在听到牢房被打开的声音时警惕性倏然提高。哪怕神经系统的药物对她的反应力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可是军人本能的天性在曾可妮身上还是没有完全被消磨掉。当为首的兵士拿着上次一模一样的棕黑色药瓶出现闯入的时候,原本眯着眼睛的恶魔瞬间肾上腺激素狂飙。

操。

敢情是除了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别的策略奈何不了她自己吗。

真的是卑鄙。

领头的男人把小瓶放到她的眼前说,Jenny指挥是自己来,还是我让弟兄们帮您?

嘴角的嘲讽一如既往,帮她?话倒是很会说,说的倒是好听。

清清浅浅的气泡音似乎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抱歉。

随即便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抬腿,棕黑色的药瓶被指挥官从桌板上击飞出一个漂亮圆润的抛物线,撞碎在黑漆漆的牢房栏杆边。眉目如山河的少女容颜惨白却笑的葱茏灿烂,虽然已经被囚禁了一个月之久可曾可妮还是凭借着自己没有完全消失的格斗术拒绝任何再度可能的侮辱。月白色的囚服穿在细瘦的女子身上空空荡荡,银黑色的十字架在锁骨间跳跃辗转:

“———本座两个都不选喔。”

摁住她。

掰开她的嘴。

肩膀和胳膊被反拧在背后的指挥官忍住剧痛去奋力挣脱开按住自己身体的几个士兵,可惜毕竟是被囚禁了太久外加//染//毒后体力明显下降,曾可妮受着枷锁的束缚无法躲避人数上的巨大差距。下颌骨被粗暴的动作大力掐住,唇畔的肌肤由于挤捏的过分溢出碎裂的红色。即使是被牙齿紧咬破皮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头晕目眩几欲窒息的身影还是没有张开自己的嘴。

死活不张开。

有士兵试图把药液顺着她的齿缝灌进去,可是在闻到那股异香时刻身体生理性泛起的厌恶让恶魔直接崩溃,愣是由着剧烈的挣扎晃动令液体没流进唇间反而洒落沾湿了胸前的浅薄衣衫。

靠,这女人真的是一等一的麻烦。

领头的军官放弃了要灌她的想法转而求助于另一种捷径:

注射器呢?把注射器给我拿来。

摁住她,老子就不信今天搞不定这个死女人。

我操。

指挥官听到注射器这个词顷刻失去光芒的海蓝色眼睛充斥着疯狂的愤怒和凶狠。这群人是禽兽吧,还好意思以为这样对待她是在替普通百姓报仇?

现在折辱她的这些人和德国集中营为了一己私欲的nacui又有什么分别?

Fu//ck,果然父亲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早知道有今天,索姆河之战她就不该有一丝怜悯,直接拎着枪亲自上场崩了这个狗男人的头。

银色的针孔在凄惨的亮白色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落到拼命挣扎的曾可妮眼里只觉得分外可怖而悲哀。左手的胳膊被强行拉出去摁在桌板上,哪怕是再剧烈的抵抗也无法阻碍冰凉的注射液流入心间。

伴随着女人胳膊抵死的晃动和奋力的抽回,注射器的针尖几次刺破带着红紫淤痕的白皙肌肤,被抗拒扎入的时候甚至带出来大片的鲜血。执行这次注射的士兵们不知道一群人和一个人僵持对峙了多久的时间,那条顽固不配合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小不一致的伤痕孔洞后才将将把一管透明的药液打完。

指挥官在被迫接受了这一次的注射/毒/液后浑浑噩噩的开始发抖,几乎是把双手绑到了床头缩在被角里才勉强克制了想要自残的幻觉。飘渺的梦境见她好像看见了喻言在自己眼前一般,修女穿着米色的长裙走过来抱了抱她笑着说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你别来,混沌和药物的刺激下曾可妮海石蓝的眼睛充满了暗紫色的血丝,窒息而虫蚁噬咬的快感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沦陷。对不起啊宝贝,穿着白衬衣的女子似叹息还是似愧疚一般的在现实与虚假的时间里谓叹,是我食言了。

喻言。

我爱你,爱你的娇声细语,你的香气。

每天都会传入我的耳畔,你在哪里?

如果知道又要被迫离开你,我宁愿不回来。

每到她快要脱离药物掌控的时间这些人就会来强行再给自己注射一针成瘾的药液,如此反复了很长时间让指挥官肉眼可见的飞速消瘦,原本轻浅的音腔也因为副作用变得喑哑不堪。

有时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有人站在她的床头啧啧称奇,拍掌称快说我亲爱的普鲁士玫瑰还真的是好胆量,这样也不足以使你屈服。

曾可妮闭着眼连头都不抬,玫瑰的尖刺沁出血花:

我杀了你。

你最好祈祷我没命活着,阿方索。

你别让我找到机会,我先提前警告你。

哎呀,我尊敬的Jenny指挥。您可真是太会说笑了。您怎么会有机会呢,我还要折磨您长达一辈子呢。

床边的男人看着她被汗水濡湿却依旧禁欲冷淡的眉眼毫不掩饰贪婪的恶念:不知道Jenny指挥在床上是不是也是这般面无表情。

倏然尖刃如刀锋的海石蓝色桃花如同冰封的禁区:

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不要惹我的底线。

这张脸还真是该死的好看啊,就算忍受了长达半年多的折磨殴打,药物摧噬,也没能腐坏半分曾可妮铁了心要死磕到底的意志力。说实话德国人送给她的至高美誉还实打实贴切的很,指挥官确实是日耳曼民族里少见带有俄式混血气息的东欧美人。

没想到对面的男人继续喷吐着炙热的气息吹着她白玉般的脖颈,大着胆子仗着指挥官身上的镣铐限制试图抚上她的柔软腰际:

那如果本将说普鲁士的罂粟玫瑰陪我一晚,之前的账一笔勾销怎么样?Jenny指挥。

嗯?

毫不留情的甩开自己身侧的作恶手掌,曾可妮一个敏捷的翻身就躲开了令人作呕的靠近。少女咯咯的轻笑如同暗夜里修罗索命的号令:

您要点脸,手下败将也配?

滚,想睡本座也得看看自己是谁。

法国将军看着对面女子满身伤痕却依旧澄澈没有丝毫恐惧的蔚蓝眼睛,语气里的轻蔑愈发肆意:

本将倒是要看看普鲁士的玫瑰能够负隅顽抗到什么时期。

又是一夜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刺耳又惊惧,格外清晰落在耳朵里指挥官无声的叹了口气,逐渐凝结起海蓝桃花里的决绝恨意。这一次出现在她狭小牢房里的不再是阿方索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有备而来的兵士。还真的要跟她玩强迫游戏吗,就不怕自己真的带着这副残破之躯拼个命?

我再问最后一次,罂粟玫瑰。男人手里的镣铐展开的时候碰撞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像是在昭示着无路可退的结局。普鲁士最娇艳的花朵肯不肯陪我一夜,毕竟是能一笔勾销旧账的好机遇,稳赚不亏。

沉默了很久他也没听到回复,被锁在床头的白衣少女身姿清瘦却挑着诱惑蛊人的眉眼笑得痛快淋漓:本座跟您可没什么旧账,是你自己作的孽而已。

用身体换自由?想的到美。

除喻言外,谁都别想。

暴怒的吼叫充斥在整个逼仄的区域,还等什么?把她给我铐起来。

即使手脚脖颈间都挂满了沉重的锁链,曾可妮还是灵敏的凭借自己体型的优势在床上一个翻滚躲开试图拉住自己的士兵。但毕竟一人之力难以抵挡四五个人的钳制,肩头布料被撕破露出锁骨里滑腻肌肤的同时曾可妮只觉得自己要心肺爆炸,桃花眼里的悲怆浓郁的海洋要升腾着淹没陆地。

推搡摩擦之间恶魔憋着最后一口气闪身从床上纵身跃了下去,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桌角包裹着铁皮的尖利。没能抓住她的几个士兵就惊恐的看着那朵不屈的玫瑰,借着冲撞的力道硬生生在自己原本无暇苍白的面颊皮肉上徒添一抹锋利刺破留下的痕迹。

———那张简陋的小木桌为了耐用在桌角和桌腿的四周围裹了坚硬耐腐蚀的铁质金属。由于长久使用而崩裂开的银色物质翻卷起薄而脆的阴冷光芒,一如此时曾可妮眼里嘲讽无情的笑意。

既然你垂涎这张徒增负担而无用的脸,那不如我亲手———

毁了它。

玫瑰完整柔和的花瓣上突然被外界的撕扯破开,好似耳鬓边曜石黑的发丝并不能遮挡住此刻流出鲜艳红痕的可怖血迹。被镣铐长度禁锢摔倒在桌畔的指挥官带着得逞的快意扬起不屈的背脊,嘴角边瑰丽却冷酷的弧度不达眼底。

旁边的人看着曾可妮左颊上的割开的可怕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那道绯色淋漓向外汩汩冒出液体的纤长疤痕从玫瑰的下巴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附近,与此同时桌角的铁皮上似乎还染着少女抗争后徒留疯狂血色的一个莫名拥吻。

疯子。

这女人绝对是个疯子。

法国军官盯着她脸上的伤口目光恶毒又无可奈何,吩咐自己的士兵叫军医过来给她处理。说完这些才走过来蹲下在指挥官的身前残忍的掐住那张即使不再完美也依旧妖艳璀璨的冰冷容颜:

“不会觉得毁了这张脸,我就能放过你了吧,罂粟玫瑰。”

见曾可妮扯着嘴角不说话,男人自顾自的继续低低讪笑起来。

“.....叫医生过来给她打破伤风针,想死?还没那么容易,我尊敬的指挥官小姐。”

听到这个结果穿着染了血迹囚服的少女无谓的耸了耸肩,如果真的感染了伤口死掉那还正中她下怀。至少不用在这里每天提心吊胆的考虑自己的处境,平衡活下来与受折磨之间的孰重孰轻。

好在这场负伤惨烈的赌局之间她赌对了,这群人放弃了想要继续捆绑自己进行不可描述肮脏的兴致转身离开了房间。曾可妮这时候才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脸上的纤长伤痕咬着唇坐回了床边。

突然心头异样的血液加速感从胸口蔓延到全身,即使遭受过了很多次这样的精神袭击指挥官也知道是每次被定时注射的药品产生了成/瘾效果。瑟缩着去把手腕的镣铐挂在床头以阻止想要自残的欲望,曾可妮闭了闭眼一口咬上了没有注射孔的右臂。皮肤上传来的痛感让恶魔在有那么一刹那间难得的脱离混沌的思绪恢复短暂的清醒,扯着皲裂红肿的嘴唇指挥官笑得分外苦涩而无力。

如果这副样子被喻言看见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曾可妮只希望她的天使好好的千万不要过的如同自己。四肢百骸里传来的瘙痒感让穿着单薄白衬衣的少女背后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有些顺着额头和鬓角滴下来落到左颊的伤口上蛰的生疼不已。指挥官按捺住想要毁灭一切的煞气憋住自己烦闷的躁动,这种精神类du//品早就对她的中枢系统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折损。再加上天生的谨慎让她对提供的饮食一向小心,反正少吃两顿也饿不死自己。

日益瘦销的身体和不复往时的集中力让曾可妮在无法估计流逝的时间里变得愈发易怒和敏感。即使指挥官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冲动,但药物的长时间累积,哪怕是军人终究是血肉之躯也无法做到百毒不侵。

太难受了,真的如果不是为了喻言,她好想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尤其是每当快要摆脱控制的时候那些人就会强硬的给她继续注射足量的du//品,抗争无效后曾可妮眨着欲哭无泪的干涸海洋眼睛无声的看着自己布满针孔的青紫手臂。就当是在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成为了nacui的帮凶赎罪吧,即使这都不是我真实的心意。

牢房里形销骨立的玫瑰花朵沉痛的抱紧自己,死死握紧脖颈里的银黑色十字架以求得一点卑弱的希翼。

到了法国之后乃万临时接收到上级的通知说有附近的行动需要配合参与,谢可寅听了非常不放心地要陪她一起。喻言笑了笑说你们要小心,便自己先行离开选择继续一个城市一个小镇的搜寻曾可妮的踪迹。不会法语那就用英语,一点一点学习总能打听到需要的消息。

地下党的命令来的快速而着急,谢可寅跟着乃万一起参与了窃取傀儡政府机密的重要行动。然而就在两个人得手想要逃离的那一刻被姗姗来迟的护卫截住,情急之下世界小姐随便抢了一辆军车把乃万塞进去就蹬上了油门开始奔逃亡命。

可无法预料的是在逃跑的路上越来越多的追兵朝着她们的方向包围,驾驶到盘山公路上谢可寅眼波流转不舍的看了一眼乃万,说宝贝你一定要活下去。

旁边的盘山公路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海域。

齐肩发被绑成一个麻花扎在后脑的女人听见这话惊惧的回头:你要干什么,谢可寅?

不干什么,小老虎嘴角勾起的笑意冷淡又凄迷,一时间晃花了夜色里对面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乃万本能的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多余的安慰话语。没想到就在驶出山路冲向出口的一刹那身后枪声响起的急速又窒息,乃万刚要说我们下车逃吧就被谢可寅一把推开车门朝着无边的海域大力贯翻了下去。

乃万,我从来没后悔过爱上你。

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谢可寅你他妈干什么??

怀里抱着封好机密的乃万被打开的车门直接毫无阻碍的后空翻甩过去,扑通一声就着离心力坠入浸了满是咸涩眼泪的大海里。

在车辆被枪击到冒烟快要爆炸的一刹那,戴着暗蓝色情报官徽章的女子眼里是疯狂的爱意。看到乃万不可置信的眼睛世界小姐笑了笑,唇畔轻启说宝贝,生的希望留给你。

“至于修罗地狱嘛,我就替你挡住先行一步咯。”

来世再遇。

随着一个猛打方向盘的漂移,情报官毫不犹豫的调转车头朝身后的追兵撞了上去。碰撞的一刹那花火带出一串摩擦的激烈声音,瞬间爆炸的接连追尾让傀儡政府一众追兵都被堵死在了这狭窄的山路里。

漫天飞扬的碎片把夜幕凑成一个碎裂的颜料板,火焰之中只剩下那颗蓝色的情报官勋章缓慢熔化着如同海里那双流泪的眼睛。

似乎在燃烧着最后的不甘秘密。

德国本部军营。

蔡卓宜在秘书处来回踱步,心底的不安无声的扩大着叫嚣着,可是又找不到一丝头绪。斯大林格勒战役失败的结果传来的时候她只是皱了皱眉替曾可妮可惜,因为冲着她们俩那么多年的交情蔡秘书长还是有几分了解指挥官的。怕是她不愿意赢。

无所谓,反正也和她蔡卓宜没关系。

不,有关系。

———宋昭艺。

发呆出神之间她的助手已经敲了门进来,恭恭敬敬的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说秘书长,这是这一次战役的受伤阵亡名单请您知悉。

本座知道了,你下去吧。蔡卓宜接过来没心情看放到一边,直到眼角瞟到封皮上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伤亡统计’几个单词的时候,才皱着眉拿过来仔细端详。翻开档案里密密麻麻的德语小字让蔡卓宜一度失去继续阅读的兴趣,直到随手翻到‘第集团军’字样的地方,才仓皇的停下了纤细漂亮的手指。

.....曾可妮?那不是她的队伍吗。

想到那个珍珠色的影子蔡卓宜没来由的心头一抽,慌忙的去按照目录去寻找对应的文字。打印着JennyZ名字的地方后面工工整整的填着Verschollen一个单词。失踪?她的老伙计居然会下落不明?

.....等等,如果连曾可妮这种级别都是失踪状态的话.....

那宋昭艺??

一向自恃冷静的高贵山茶花在惊慌失措的翻到下一页的时候,手里的文件夹当啷滑行落地。

写着KayS名字的后面,跟了一行鲜红色的花体印记:

SoldatensindTot.

———已确认阵亡。

“你骗我,宋昭艺。”

“当年明明能升为通讯官,为什么要放弃?”

“.....是谁答应的你,告诉我。”

馥郁的山茶花沉默的拿起手里的库房钥匙,带着决绝的恨意踩着高跟鞋坚定的走向了不归的地狱。

“我去替你杀了他,昭艺。”

德国军队里被赐予花之美誉的,有两位。

一朵是普鲁士最娇艳狠辣被冠作罂粟玫瑰的指挥官,曾可妮。

另一朵就是萨克森最和蔼温柔被称作馥郁山茶的秘书长,蔡卓宜。

....你真的想好了?

十八岁的玫瑰看着桌子对面的珍珠色女孩,挑眉问她的决心。

嗯,我想好了,长官。

刚升为指挥官的曾可妮看着自己一年前带回来的女孩子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不拦你。

但是你想去秘书部的话,要得到蔡卓宜的认可才行啊。

嗯,我知道的,长官。

宋昭艺比指挥官小两岁,同样作为战争孤儿的她在偷面包果腹为生的时候偶然遇到出来巡视的曾可妮和蔡卓宜。那时候两朵花还没有今日的赫赫威名,看到身量瘦弱而满眼恐惧的宋昭艺莫名其妙的动了恻隐之心。准确的说,是蔡卓宜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山茶花翻身过去冷声说了句别打了,她拿的东西我来还。

从兜里掏出几个德国马克扔给还在骂骂咧咧的面包店主,宋昭艺就这样被蔡卓宜用硬币和曾可妮的袖手旁观捡回了德军军营。

那年还16岁的指挥官双手抱着胸靠在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难得大发善心的蔡卓宜:怎么,高贵的Joey小秘书这是给我丢了个难题?

帮我培养她呗,再说你当军官手底下也缺人啊,Jenny。

曾可妮耸了耸肩表示好吧,反正她的训练手段可没有那么仁慈。

白驹过隙两年以后十八岁的玫瑰成为了杀伐冷艳的指挥官,而山茶成为了温柔可亲的秘书长。宋昭艺默默敢打敢拼地成长着,心里却始终惦念着另一朵花的步伐亦走亦趋。这一年珍珠色的女孩子也到了升职期,她跑到曾可妮的办公室说长官我想去蔡卓宜秘书长那里。

指挥官无所谓:你想好了就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

可是蔡卓宜却不同意。

“我不能收下你,Kay。”

为什么?

因为你是Jenny一手调教训练出来的,你到了我这里只会被怀疑指挥部和秘书部串通一气。虽然我们没有那种关系。

宋昭艺沉默的垂下失落的眼睛,没有勇气质问为什么当年救了我的你不把我带到你的领域里。

好。她抬起头,回复蔡卓宜。

———那我,就去Jenny指挥身边守护你。

于是宋昭艺顺理成章地重新升职为副官,跟在曾可妮的身边尽心尽力一晃过去竟是十年。

二十六岁的玫瑰与山茶已经强大到被军队赋予了至高的美誉,可是宋昭艺在听到蔡卓宜也要被派遣到林茨的时候,终于克制不住了自己的担心。你来的正好,昭艺,曾可妮在桌子后面叫她的名字。这次出兵去奥地利你就不用去了,十年了该继续升职了。我觉得你的性子最适合当通讯官,自己感觉呢?

而珍珠色的少女只是隐忍的接过那份文件看了一眼又轻轻退回去:长官,如果不当这个通讯官的话,Kay能不能用这次的军功换一个人回去?

嗯?

指挥官没明白她的意思,去林茨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干嘛非要和自己捆绑一起。十年了,她的本领足够独当一面了。

深吸了口气宋昭艺恭恭敬敬的冲着曾可妮半跪下来行了一个完整而标准的军礼:请原谅我,Jenny指挥官。

我不能去当这个通讯官。

理由是什么,昭艺。

黑金色的少女支起下巴,认真的看向副官的眼睛。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我就能同意你的申请。

“.....属下想用这次升职,换Joey秘书长留下来。”

“我替她去林茨前线,拜托。请您不要告诉秘书长。”

海石蓝的桃花瞳孔里闪过一丝了然的诧异:....你喜欢卓宜?

地上的宋昭艺没有反驳,算是默认般点了点头。

看着副官的笔直背影指挥官只留下一声叹息:好吧。

恕她没有爱过人,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您也觉得我配不上蔡秘书长吗?长官。

手捧牛奶的曾可妮惊讶地抬起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她们都觉得,我和蔡秘书长之间差了身份和地位的沟壑。

然而黑金色的少女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你很好,爱情无关性别,更无关差距。”

“本座同意了,趁卓宜还不知道这条命令,我帮你去打通上级。”

于是曾可妮以一瓶晚摘为报酬贿赂了制定名册的相关将领,策划部把人员的调动里蔡卓宜的名字悄然抹去换成了宋昭艺。

当爱情遗落成遗迹,用象形刻画成回忆。

想念多少时机,才算刻骨铭心。

———蔡卓宜从军火库里再度走出来的时候,一改身畔旧日萦绕的温和气息,整个人如同玉面罗刹般凛冽又旖旎。

一步踏入策划部的办公室,带着柔美的甜笑山茶花抬手推上了反锁的门槛。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抬起头笑的分外谄媚,落在蔡卓宜的眼睛里泛出一道冰冷的杀意:啊,是蔡秘书长。今日大驾光临策划部有什么事吗?

迈步之间吐气如兰的气息就挟裹到了男人的身前,蔡卓宜笑的缱绻美丽坐到办公桌上问着那人,听说当时好像派兵去奥地利林茨的时候,原本花名册上写的有本座的名字?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男人促狭的勾起一个独具色/情/暗/示的表情:不知蔡秘书长....

不着痕迹的把自己胸口的衬衣拉低两分,若隐若现的雪肤倒映在对面被色//欲填满的眼睛里:啊,是的秘书长。当年还是我亲自改名单的呢,啧啧啧,谁也舍不得让您这样一等一的美人亲自上战场啊.....呃!

砰。

森冷而空洞的枪口在男人的额头上种下一个巨大的冒血窟窿,蔡卓宜嫌恶的丢开手里还温热的尸体,缓慢的把领口的扣子系起。

不屑的笑意在山茶花的唇角勾起,如果有人看到这样的蔡卓宜只会恐惧的连连撤退,昔日和蔼的秘书长怎么变得和那位指挥官一样冷血而无情。

看到了吗,昭艺。

我杀了他,毁了这里很快就去见你。

“你还挺主动送上门来,省了本座寻找的力气。”

馥郁的山茶花把军火库里的炸药小心的铺在军营必经之路上,手握打火机看也不看的丢尽了引爆的牵线里。

法国,亚眠监狱。

从她被囚禁在这里,已经有快大半年的日期。

曾可妮动了动肿胀的手臂去摸床头的水杯,小心翼翼的含了一口冰水在自己的嘴里。吗//啡的副作用在她的唇舌里留下灼烧的水泡痕迹,火辣辣的刺痛着指挥官的神经。别说吃饭了,就是简单的吞咽动作现在恶魔做起来也有些费力。钳制愈发粗暴的镣铐已经几乎嵌进她皙白娇嫩的手腕里,与粗粝铁质边缘相接的皮肉早就被反复磨损剐蹭的看不出旧日的依稀。海石蓝色的桃花眼望进去仍然清澈见底,只不过受到毒//品的操控侵蚀一度让指挥官忘记处于一个多恶劣的处境。

———即使恶梦却依然绮丽。

她瘦了很多,每次碰到药物都会条件反射的生理性呕吐,伴随着精神上一波又一波的折磨抗拒。想摧毁一个军人最简单的方法不是血/腥/暴/力/,而是攻心。失去意志力的军人,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也是为什么阿方索捉了曾可妮来一直在试图消磨她的判断力和集中力,当玫瑰完全变成罂粟的时候才是真正毁灭无疑。仇恨会让人蒙蔽心志和眼睛,他就是要看指挥官放弃固执的倔强和普鲁士的尊严。

但没人能否认就算是这样饱经摧残遍体鳞伤的女人依旧有着夺命般的美丽。左颊上一道浅淡的纤长疤痕不但没能折损曾可妮浑身禁欲冷艳的气息,反而让她的颦笑挑眉之间更具一抹妖娆的风情。可能这就是独属于名为罂粟玫瑰的气场,令人不由自主地沉迷醉倒在她的蛊人诱惑里。

可是玫瑰有刺,想要靠近务必做好被扎手的预备。

距离她被私人囚禁已经过了将近大半年。这些清醒的时间里指挥官没有一刻不在日思夜念她有着坚韧意志的心上修女,大概自己也被那个天使的顽强传染了一般。曾可妮忍着痛从床上坐起来拖动着双手和颈肩沉重的锁链去端放在牢房栏杆旁边的盘子,这法国人狡猾地很。怕她饿死又怕她健康如昔,每一餐饭都有严格的配比控制。随手捻了一块黑面包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嚼以后仍然摩擦着口腔中水泡的物质顺着她的喉管滑下去落进胃里。现在吃东西对于指挥官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了,只是在勉强维持自己生命的延续。

白色的衬衣被暗淡的血块染得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只有被恶魔挂在胸口的银黑色十字架干净如昔。

结果在这顿食不知味的晚饭进行不到一半的时候,锁孔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让她再度精神紧绷。烦躁的把嘴里没吃完的东西吐出来,曾可妮冷着苍白的脸皱着眉无声防备的看着涌入的几个士兵。

阿方索从这些人的身后绕出来笑吟吟的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诡异让曾可妮一瞬间心里有了最差的不祥预感。她听见男人走到自己身前得意的问着,今天的晚饭味道怎么样,我亲爱的Jenny指挥。

该死。

听到这句颇有深意的话少女瞬间脑海里警铃大作,反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就抠上了自己的嗓子。受到外界刺激的喉咙引发剧烈的咳嗽让曾可妮顾不得窒息感,拼命狠狠搅动着自己的口腔把刚吃下去的面包吐得干净。然而满身燃起的不适温度令指挥官反应再迟钝的头脑也意识到自己吃进去了什么,门口一个倒空在面包里的小药瓶贴着红色的标签无声的躺在预谋已久的肮脏秘密里。

英文的单词,Flibanserin.

[注:氟班色林,说好听一点就是外国的催/情/剂。]

妈的。

血管里流淌叫嚣的燥热让曾可妮海石蓝双眼开始沾染迅速攀升的情欲,如同桃花开放之时摇曳的娇艳欲滴。扯着曜石色的发丝曾可妮大口大口的试图用疼痛恢复知觉,可是随着对面男人的靠近她的身体愈发的无处躲避。眼前喻言的影子晃啊晃,而张狂得逞的声音还在白衣少女的耳朵里继续:是不是觉得还挺好吃,我尊敬的普鲁士玫瑰。

龌龊。

指挥官垂下脸看不见丝毫的动摇表情,在法国军官刚要抬起手摸到她发红的粉颊时突兀的眨动一双水光潋滟的迷人眼睛。似乎借助药物的作用和终究残酷的现实,清淡的气泡音都浸泡了几份慵懒媚意。

“….睡我可以,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满的眸光落到只能勉强乘下一个人的简陋行军床上,恶魔似乎是在娇嗔在责怪一般嘟起带着些微血迹的诱惑唇瓣,如同撒旦降临般利用自己的姣好皮囊设下无法挣脱的陷阱。

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

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

她的诚恳表情好像真的在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没有任何抵触一般,站在床边原本要去抓她的法国男人停下了手臂。阿方索看着指挥官娇艳的侧脸笑的异常诡异,说那本将当然要满足美人的心意。

普鲁士最杀伐果断的罂粟玫瑰又怎么样?还不是最后要屈服在冰冷强权的泥潭里。

解开她的锁链,我们换个地方。

在众多兵士动作开锁的遮挡下,没人看到恶魔咬破染血的唇角边,疯狂决绝勾起算计好的轰烈恨意。

穿破天崩和地裂。

亿年不变的信念。

铁质镣铐被瓦解的时刻在她的耳朵里默念宛若倒数的指令。

三。

二。

一。

咔拉拉的声音替泣血的玫瑰解除了限制距离的桎梏。哪怕手掌和脖颈依旧悬挂着沉重冰冷的镣铐,曾可妮还是忍住身体里沸腾的火焰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在床板上灵活的一翻。这动作弄的男人一愣忘记了第一时间去阻止她的逃离,指挥官咬着血色遍布的红唇一个侧滚就巧妙的从一众士兵的缝隙里溜了出去,冲着没有关上的牢门不要命的狂奔。小腹里难耐的琢磨感让恶魔后背衣衫早就浸满了汗液,黏在身上露出清瘦却优美的曲线。伴随着踉踉跄跄的晃荡身影,在后面一群人措手不及的状况下迅速地朝走廊里楼梯跑了过去。

Fu//ck,这女人是真的和狐狸一样不仅狡猾还难缠。

咬牙切齿的叫身边的兵士追赶:“给我把她抓回来!”

“———不许打她要害,给我抓活的!”

“开枪!开枪!”

缠绕在脖颈里的枷锁很重,喘息之间指挥官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现在的身体素质早不是半年前行军的自己。身后的脚步声杂乱无序的靠近,曾可妮一路没有犹豫朝着楼梯向顶层的天台冲去。大概是迅猛的运动让恶魔的头脑有一瞬间濒临缺氧的窒息,此时不仅忍受着氟班色林带来的冲动,她还疯狂扼制着毒//瘾的药效升腾。四肢百骸里传来的啃噬感令指挥官憋闷的瞳孔充血,海石蓝的桃花扑簌凋零。

不知道慌乱中是谁擦枪走火的朝着那个挺直的清瘦背影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在指挥官跳跃的身躯上吻出一朵鲜艳的血花。如同感受不到痛意一般少女连回头看一眼伤口的动作都没有,任由曜石黑的丝缎随着奔跑的浮动扫在左肩绽放的绯色孔洞边。

别说击中我的左臂,就算击中我的心口,也别妄想我会停下,再度被你们折辱于泥泞。

囚禁玫瑰的牢房位于五楼,曾可妮只是连滚带爬的跨越了几步就穿破黑暗的压抑上到了楼顶。残阳如血的傍晚把亚眠的天地都染成火一般的晕染色调,映衬着白衣少女决绝而不屈的海石蓝眼睛。

站住,有人气喘吁吁地在她的身后叫喊。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开枪了。

….开枪?

桀桀的笑声第一次宛如修罗一般从站在天台旁边的女人嘴里溢出,曾可妮居高临下注视着追赶过来的一众法国士兵唇角勾起的讽刺而凄厉。夕阳和晚霞在少女的头发身畔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如同精灵堕凡的外衣般极致瑰丽。浑身血污忍受着半年来非人的侮辱与折磨的指挥官高傲的抬起海石蓝色的眸底,望进去仍然是初进军营里那日保留的澄澈与干净。

毫无留恋的收回视线,普鲁士最娇艳的玫瑰不再以罂粟为名。

无视身后举起的枪靶,不在意六层楼的高度踏空是什么样的结局。

当蝴蝶用折断的双翅破碎地挣脱蛛网,当浴火的玫瑰用尖利的倒刺坚定地结束恶毒的囚禁。

直到千万颗星星带着微光驱争黑暗的锁链———

我要再一次苏醒。

细白修长的双手依旧被锁拷在一起,即使是那样曾可妮也在下坠的那一刻,小心翼翼万分珍贵的捂住了自己胸前的银黑色吊坠。

抱歉,喻言。

我不想再忍受了,我先走一步。

原谅我身为军人不该落得这个境地。

原谅我的意志不甘屈服于龌龊肮脏的贪欲。

原谅我今后从此的失陪。

我们来生再遇。

———我可以沾满污秽,但我的爱人,不行。

保有着,那一点,最初的模样。

才不致,活得太过荒唐。

至柔者,则至刚,心不哀者则不伤。

———已是我,一生最后倔强。

———却是我,所得最美收场。

喻言刚下火车在亚眠找到一个落脚的住处,从包袱里小心地拿出那个全家福的实木相框放在床头。她站起来想去倒一杯水,然而站起来眼前一黑突然冲到大脑里的血液让修女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墙壁。踉跄之间好像晃动着撞到了什么,啪嚓一声清晰的玻璃碎裂,溅起一地的覆水难收的闪亮薄片。

天使慌慌张张的蹲下来去捡落在床边的那张照片,松了一口气好在图像没有被割坏,画上的几个人眉眼依旧温和如昔。而散开一地的小纸片让喻言瞬间拧起了好看的眉头,这些东西怎么那么熟悉。

上面印着德文和英文,甚至还有整整齐齐的电报字母。

———是在维摩纳时候,她每一次传递出去的情报纸?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曾可妮的相框里?

等等,每一次徐紫茵塞给她的消息都有两份,有一份喻言知道的传给了乃万,那另一份的收件人…..

…..

———难不成一直是她亲爱的指挥官,Jenny?

脑海里突兀地想起以前在军车上曾可妮戏谑地对她调情般说过的一句暧昧话语,只不过那时候的天使挣扎着抗拒着沉沦,无暇顾及如今想来情话里的暗含深意:

“怎么,小修女。这一次的情报传递出来了吗?”

传到我手里了吗?

那一次她的回复居然是,曾可妮,你就算崩了我也不会交给你。

修女忘记了被一地碎片划破的血红手心,抱着照片和无一丢弃按照号码日期排好的情报纸哭得泪眼迷离。

“真是个傻子,骗我这么久还甘之如饴。”

你隐藏在我视不可及的地方代替我受苦。

第二天喻言整理好情绪继续走访新城市亚眠的监狱。这座城市很美,哪怕是被战争时期的炮火洗涤过,也依旧安静而富有活力。

她打探了很久很多地方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女囚犯,直到走到边界处一座金属般冷酷和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私人监狱。喻言提着裙子走到门岗位置,语气温柔地念着好听的法语询问那个看门的老人,有没有见过这个照片上黑发蓝瞳的漂亮女人。

没想到老人瞧了一眼反问她,你是这个女人的什么人?

听到这句反问天使一刹那心跳加速,言下之意就是也许曾可妮来过这里,或者说,就被关押在这里。

“…..我…..”

“我是她的亲人,也是爱人。”

那你可就来晚了,老人自言自语般地叹息回答她。只不过下一秒残忍的现实就把喻言一个巴掌拍进再不能回头的地狱。

我见过这个女人,好像不是法国人。挺漂亮的,那双海蓝眼睛真是美得很也媚得很。

怪不得那些士兵都喜欢欺负她,也真是可怜。

士可杀不可辱啊。

居然这么去折辱一个被囚禁的军人,也难怪逼得人家跳楼都没眨一下眼。嗐,要是我被活生生用/毒/品/反复断绝再上/瘾/,何况他们还试图给那个女人下药。哪个军人肯这样屈辱的活着。

“———她死了。”

什么?

神智凝结血液倒流,修女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冷的彻底。

她不在她失去爱人的时间里,她的指挥官都经受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要她的曾可妮,偏偏落到沙场对战的敌人手里?

喻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听狱卒阐述完一切还有礼貌的离开了的。她跪在道路旁一棵树边扯着衣领大口的呼吸,心脏里被撕扯割开的感受无法抒发此时一点自己痛不欲生的情绪。

苍翠色的眼睛被报复的杀意席卷荡涤。

你等我,姑且等等我。

走慢一点。

“….等我去见你,Jenny。”

佩特拉修女死了。

有一天早晨米娅叫她起床吃早饭,却发现人早躺在床上停止了呼吸。据医生来检查说是在梦里被勒死的,死状倒是有些安静,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好像毫无知觉一样。

阿方索将军也死了。

听说那天将军偶遇了一个很漂亮有着棕红发丝、肤如凝脂的奥地利女人,那双苍翠色的眼睛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后来将军把她带回了家,再后来第二天就发现表情惊悚七窍流血的躺在床上,死不瞑目。

修女找了很久指挥官的墓。

去之前她刚刚从那个男人的家里挺直身板走回住的地方。喻言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擦干净自己脖子胸前的污渍,抱着黑金色少女曾经留给她的那瓶晚摘,一步一回头的走到了亚眠边界的墓园。

偌大的墓地还仿佛沉睡在黑夜里,四周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挲声倒是被风吹拂的好听。修女环视了一圈高密的森林,笑了笑觉得这是个合适爱人长眠的好地方,因为她和曾可妮都偏爱绿荫。

天使坐下来看着新添的那一抔黑土,灰白色的大理石上面刻着简单的JennyZ几个字母。别人的墓碑前都有照片,唯独属于她爱人的这一方小天地,什么都没有。

轻轻把那张全家福拿出来放到碑文的中心,喻言把自己从后院摘得的两捧玫瑰插在指挥官的墓前。大朵的红色绽放依偎着白色的花蕾相伴相生,妖娆又纯洁,诱惑而锋利。

她打开那瓶晚摘坐下来对着泥土喃喃自语,说有些人真的是太傻了。大傻子。

明明知道有埋伏的话,还为什么要回来。

天使咽着芬芳甘甜的酒液对着照片上海蓝眼睛的女子哭哭笑笑,说曾可妮,阿方索死了。

我杀了他。你放心,他没有碰过我。

我把自己身上尤其是脸颊脖子涂满了氰化钾,他只是吻了我的脸一口,就中毒了。我看着他逐渐窒息死得那么痛苦,可是为什么还是抵不上失去你的这种感觉呢?

嗯?你回答我呀,长官。

一撮玫瑰,无疑心的丧礼。

修女把脸埋进膝盖里,有不可察觉的鲜血顺着她雪白的肌肤流下来,沾湿了米色的长裙。氰化物在酒精的作用下把天使的瞳孔熏成绚烂的赤红,唇角的绯色溢出的愈发艳丽。喻言苦笑着抬起脸来说曾可妮,这次喝酒我来敬你。

你太傻了,下一世我要早点来见你。

等等我,我来见你了。

你的人生,是我来迟。

共赴一程,今后从此。

前世作废当爱已经流逝,又一世。

“我敬你满身伤痕,还如此认真。

山水迢迢还奋不顾身。

我敬你万千心碎,还深藏一吻。

乌云滚滚还走马上任。

我敬你泪流成河,还如此诚恳。

生死茫茫还心怀分寸。

我敬你人去楼空,还有刀有盾。

落叶纷纷,还独自上阵。”

后来有很多地方多了很多无名之坟。

也又被后人填了不少墓碑主人的事迹。

谢可寅,前德意志高级情报官。死于驾车舍命拦截法国傀儡政府,时年26岁;

乃万,前法兰西地下党通信员。最后一次情报任务结束后,自刎于不知名军官墓前,时年28岁;

许佳琪,前捷克斯洛伐克上将后太平洋同盟军总司令。在瓜达尔塔纳尔岛空战后被炮弹波及牺牲。时年29岁;

刘令姿,前太平洋同盟军空军部战地员。在瓜岛战役里坚持到最后一战时为保护ki总司令共同牺牲,时年25岁;

孙芮,前英吉利皇家首席军医。与助手合谋以输液方式暗杀首相,亡于抓捕枪战中,时年28岁;

费沁源,前英吉利高级军队医师。与上级军医毒杀首相,被流弹击毙逝于逃亡途中,时年24岁;

戴萌,北非反战同盟军首席将军。带领军队在阿拉曼战役里一往无前,为保护贴身秘书牺牲,时年30岁;

莫寒,北非反战同盟军文职秘书。曾作为意大利/间/谍/但背叛了法/西/斯阵营,与同盟军共进退而牺牲,时年30岁;

宋昭艺,前德意志战地副官。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为保护上级长官挡枪牺牲,时年28岁;

蔡卓宜,前德意志最高秘书长。以一人之计用炸药摧毁半个德国本部军营后,开枪自尽,时年31岁;

曾可妮,前德意志最高指挥官。斯大林格勒战役后被捕遭受囚禁折磨半年之久,拒绝屈辱而亡,时年30岁。

以生死相托,护彼此无恙。

铸战友为魂,仰万丈荣光。

执手挽狂澜,无人能抵挡。

策兵马计相,御风览八荒。

戍家国天下,并肩于沙场。

“犯我疆土者必战至终章。”

———前世作废当我已经流逝。

下一世。

[以下为he结局走向]

[高甜高虐大起大落反转注意]

“如果说这句话能传达给你就算取走我的声带舍弃也无妨”

“想被那双拭去惩罚的手腕拥抱着沉眠”

有消息了,齐肩发散乱的女子拔掉耳机从地下室冲上来,看着通红着眼扑过来抓住自己期盼摇晃的那双苍翠色眼睛。

怎么样,她在哪里。

喻言熬了一夜顾不上自己发痒干涩的瞳孔,盯着乃万手里的那份电报认真又慌张。她不懂法语,只能寄托于乃万身上让她快读给自己听。还没走,当念到这句话的时候三个女子都莫名其妙的呼了一口气。

她被送到林茨边界的法属囚牢了,很可能过一阵子会被转移。

乃万一边手脚麻利的套衣服一边指挥自己的小老虎:所以我们动作快点。谢可寅你去搞三身法国军服,我去电话联系那边的地下情报员。别墨迹了行不行啊世界小姐。

Finefinefine,一边打着哈欠的情报官揉揉眼睛翻身起来,捞出军营的钥匙打算回林茨大本营搞三身别家的军服。德意志的我有的是,你让我找法兰西的不是难为我嘛宝贝儿,嘟嘟囔囔的小老虎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家宝贝给了两个暴栗委屈的哼哼唧唧。

不多一会儿就收到内线消息说可以放她们进去见那个德国女人一面,然而收到的通知是最好晚一点来,她还没醒。

乃万看着修女焦虑的神情安抚她:别着急,估计是曾可妮被喂了安眠药还没醒。毕竟她的战斗值好像是一打十….十几来着?谢可寅!

宝贝乃万万,不是十几。是一打二十。

靠在自己爱人肩头的小老虎可怜巴巴的瞅了一眼瞬间哽噎的地下党美人,小声的替自己辩解。因为好歹她也是曾经那二十分之一。

那是她军队群战最高纪录啦,全盛时期的曾可妮超可怕的。

喻言还是有点放不下心。那现在呢,她跟以前比呢?

谢可寅晃了晃脑袋开始算数,嗯我觉得….分人。

如果她到Gemini这里可能也就啥都不是。

喻言:?

乃万:?

“但是如果她到我这里的话,可能一人能打我三十个吧…”

喻言/乃万:…….

“….你支棱起来一点好吗谢情报官?”

“那我就是打不过….她太凶了呜哇QAQ。”

次日傍晚谢可寅和乃万带着喻言悄悄溜进了法属监狱。

这里关押的人都是一些触犯军规的德国兵士,也有法国和其他国家部队的背叛者。修女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亦步亦趋,蒙住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每一个栏杆的后面会不会有她心心念念的海石蓝桃花出现。

一层,两层,三层。

天使没有找到恶魔的踪迹,肉眼可见的焦躁与担忧浮上了她苍翠色的眼睛。别担心,她顾念你也不会让自己有事情,乃万走过来拍了拍修女的肩膀安慰道。可是简单的话语苍白无力,并不能让喻言有得到丝毫的缓解。绕过长长的走廊修女突然被楼梯后面的一道木门吸引了实现,她鬼使神差的去摸那道门上的锁。

不知道是故意被打开的还是守卫上锁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那道宽阔的插销在喻言的手里晃了晃分成了两半。通往地下的台阶黑漆漆的,可修女就是忽然不由自主的迈开腿踏了进去。她一直向下,直到楼梯的尽头那端路途消失。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当天使转过这道砖墙之后,看到栏杆里闭着眼睛坐在黑暗里的少女潸然落泪。

曾可妮醒了,但是残留的药物让她还没能完全恢复认知。远远的能听见楼梯上似乎有声音走下来,可是这个幅度的响动不像是身强力壮的看守狱卒。直到她听见一丝哭泣般倒抽吸气的熟悉嗓音,才皱着眉抬起眼来看站在栏杆面前的身影。

喻言背对着光,火把在她苍白的容颜上投下一层灰暗的倒影。

长官。天使艰难晦涩的叫她的名字。

曾可妮。

海石蓝的瞳孔恍惚地睁开,指挥官在看见魂牵梦萦的爱人那一刻几乎是惊醒般敏捷的从床上翻了下来扑过去,隔着冰冷的铁质栅栏伸出修长的手朝着向她冲过来的女人:宝贝?

穿着法兰西军服的修女跌跌撞撞的跑到栏杆边张开藕臂死死的抱住指挥官的腰:嗯。

恶魔稳稳的接住了她,伸出手安抚的捋顺她打结的发丝。

对不起。

都怪我,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任性的要你回来见我,今日长官就不会沦为阶下囚。

她的曾可妮生来就是应该披着军装,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神采飞扬宛若神袛的最高指挥,而不是落得现在受着镣铐束缚行动困难的境地。喻言狠命咬着沁出血丝的红唇,第一次在心底无比怨恨的唾骂自己。

说什么呢,怎么能怪你。

温和缱绻的气泡音在她的耳边拂去一切轰鸣的责备,指挥官试探着去吻爱人娇嫩白皙的脖颈:

“….如果非要怪的话,只能怪我先爱上你。”

只能怪我心甘情愿爱上你。

如果是为了保护你,Jenny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感受着耳鬓边传来的湿凉水意喻言一刹那再度迷离了波光摇曳的苍翠森林: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对我这么好。

能不能,多考虑想一想你自己。

曾可妮听着她歉疚又撒娇一样的语气低低轻笑起来,蛊人的惑意蔓延的尽致淋漓:我只想对你好就行了,我不想放开你。

太想念了。

让我多抱一会,喻言。

修女用干净的袖口去蹭囚牢里少女的脸,蓄着清泪的漂亮眼睛开始升腾飘渺的水汽。黑金色的身影见状又好气又好笑的去吻她的泪水,坏心眼的舔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宝贝,你再哭也不能替我解渴。

解渴?

倔强的爱人抬起不肯示弱的皙白脖颈:

要解渴你为什么不亲我?

为什么不亲我,曾可....妮?唔。

话音未落喻言就被对面眯着一双桃花潋滟眼睛的指挥官一个扳正就扣住了后脑勺,皲裂的薄唇不顾栅栏的阻隔就贴上了四年没有亲密接触过的软红唇瓣,几番交叠之间必需的氧气就消失在了修女的呼吸里。曾可妮摁着她的棕红绸缎不让爱人逃离,疯狂撷取着对面口舌之间的丰润液体。饱蘸着思念的海蓝桃花去挑高她的下巴,即使感受到喻言喘不过气了指挥官也没松开她的意思。

被放开肺腔里重新涌入新鲜空气的时候修女缺氧的把自己的脸埋进恶魔的颈窝里,听着耳边调笑的诱哄不由自主的濡湿了眼睛:

“.....除了调兵遣将我什么都不会,但唯独,最会吻你。”

———解渴了吗?

———要是我说没有呢,宝贝。

“....那就多亲我几次,锻炼一下肺活量不怕憋死。”

“好啊,过来。”

谢可寅跳下台阶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心跳加速少儿不宜的画面。

隔着栏杆恶魔把天使揽在怀里纵情接吻的时候,手还不老实的伸进了修女腰际的衣服里上下挪动。而喻言更是直接几乎挂在了曾可妮身上,配合着嘴上的功夫还有闲情逸致伸出一条腿到牢房里去勾着指挥官的小腹。

妈的,这是什么该死的现场午夜激情直播??

刺激。

太香艳了。曾可妮保留一下你的禁欲形象ok?

小老虎被惊得一脚踩空掉到地上,顾不得痛就去捂身后乃万的眼睛。

“喻言我们该走了————??卧槽啊等一下乃万你别过去宝贝儿乖不要看!!”

看了曾可妮会杀了我吧,呜呜呜人家不想长针眼呢亲。

操,谢可寅你发啥疯呢放开老娘。

乃万眼前一黑嫌弃的去扯情报官的袖子。

注意到有人下来了指挥官才好整以暇的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的松开面色发红的小修女,海石蓝色的桃花眼里明显是外泄着还没收拢回去的旖旎情欲:

瞪了一眼抬头望天的情报官,曾可妮非常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吐字。“.....谢可寅,你是皮痒了吧。”

敢打扰老娘的好事。

“??老子没有!!”世界小姐撒开乃万一蹦三尺高,气急败坏的指责好友的不讲理,“快点的吧喻言,我们该走了。”

我不走,天使倔强的去拉恶魔的手,却被牢房里的黑金色身影后退了几步躲开。你留下做什么,曾可妮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是军人好歹还能抗住这样的待遇,可是她的宝贝不行,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乖,喻言。听话,快走。

我不要。

看着身前爱人固执的眼睛指挥官沉默的瞄了一眼谢可寅。接收到这个眼神示意情报官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翻了个白眼磨了磨牙只能硬着头皮开发自己优越的演技了:“喻言,你看这个......”

修女闻声诧异的回头,却忽然遭受到一记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后颈部劈砍,头脑一滞瞬间栽倒了下去。

而站在她身后的指挥官手脚敏捷的一把拎住爱人的身子,谨慎而珍重的交到谢可寅手里。如果不是世界小姐转移了天使的注意力,那囚牢里曾可妮快准狠的一个无声手刀劈晕她也起不到什么效力。眷恋的用修长的手指蹭了蹭喻言柔软的脸蛋,恶魔苦笑着低低出音。

我又欠你的了,shaking。

别别别,我打不过你嗷曾可妮,你说啥都对。好了我俩走了啊,你自己千万小心。

指挥官不舍的痴痴望着情报官背上的身影,终究还是没舍得移开目光:Fine,一路注意。

乃万见此情形安慰道,放心。如果他们要转移你,我们也会跟着一起去。

憋了半天并没有说出什么,曾可妮只剩下能说一句,谢谢你。

鼻腔里酸涩又沉闷的哼出一句回复:

“......嗯,请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等喻言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脖颈一骨碌爬起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去往他国的路上了。你醒啦,乃万看见她睁开眼递过去保温杯,示意她喝点水。修女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皱着眉毛问这是什么情况。

曾可妮要被转移了。在前面开车的谢可寅没来由的冒出来一句,看着快要扑过来的天使无奈的赶紧把话说完。不要着急,我们这不是在跟着她吗,她被送到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听到这样的信息喻言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昨晚谢可寅刚映入她的眼帘就失去了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修女一想起指挥官这种满含保护欲的行为就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气。

真讨厌。

真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像是赌气一样喻言拿过乃万递过来的法棍面包就开始气鼓鼓的往嘴里塞。泄愤般的吃掉了一大块食物以后修女拍了拍脸,盯着车窗外的风景沉默不语。

她要被送到哪里?

驾驶着车辆的情报官耸了耸肩:据说是先送到法国,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好吧,法国就法国。异乡又如何。

这一次无论她被带到哪里,我都不离不弃。

很快和乃万搜索到的通知情况一致,曾可妮被送到了法国巴黎的人民监狱。在那里她一扫而过看见了几位熟悉而同样失魂落魄的nacui将军,有一些还和她并肩作战过。只不过指挥官对这些人包括自己没有一丝的怜悯情绪,错了就是错了,侵略的罪行不管主使还是幕后推手还是帮凶,都应该得到相应的判罚。

她认罪,可是绝不能认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指挥官被推到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的单人牢房,大概是顾及到她曾经在德意志的赫赫威名,看守的士兵折返回来在恶魔的手腕上缠绕了重重的镣铐以限制她的行动。黑金色的少女在身边的一众将士眼睛里阅读出了恐惧,那是对被誉为普鲁士罂粟玫瑰的,对她的惊惧。

牢门被反锁的时刻恶魔在狭小的换气窗口朝外望去,茂密的树林带着墨绿色的波浪阻挡住她想眺望的视线。

罢了,按自己家那个小东西的性子,早晚会来到这里。

安顿下来的几日曾可妮非常平静的坐在囚牢里休养生息。说白了这么久的行军她也很累,如今呆在法国监狱里居然也算找到难得的休憩。得了,她就当作自己休了个不太舒坦的假期。

就算沦为阶下囚,也比违背着自己的心意迫于各种压力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好的多。就算要一辈子被锁在这里到白头,也比继续冷酷无情的手持指挥杖指点不属于德意志的江山要尽兴。

她受够被人利用当作战争机器的日子了。

待在这里的每一秒,起码过的好与不好都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这是什么?

落到她眼底的那份白纸黑字的文件闪着莫名的冰冷光泽,一如指挥官看到上面文字时候的封冻表情。领头的军官说,这是您应有的罪名。

好讽刺。

应有的罪名?

海石蓝色的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上面的英语,指挥官轻蔑的拒绝签下自己的名字。我拒绝,气泡音很轻很远,却是依旧坚定。

———那些将军都签了,我相信您也会。

妖娆的水红色唇角委婉的勾起:不会。

几个为首的兵士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身好些人扯住了指挥官的手臂:您认真的吗,你们德意志的其他人可没有一个能够经受得住接下来的酷刑。

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只是毫无波动的挑了挑秀眉,话语却和玫瑰的尖刺一般锋利。

我说过了,那不是我做的事情。

那不是我心的形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法国的军规比德国的不同,黑金色的少女看着握在守卫手里的那根细长带着倒刺的鞭子眯起隐忍而执着的海蓝眼睛。伴随着撕裂风声的痛意刮开衣服钩住皮肤的时候,指挥官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倔强的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呻吟。普鲁士的罂粟玫瑰此时被自己的血迹把浑身周遭都染成耀目的红,逐渐晕开浸透了汗湿的后背。白色的衬衣隐藏在外套之下早就被泡的绯色枫叶般绚烂,只不过外面的黑金色遮蔽了残酷的真实。她听见身前拿着鞭子的军官居高临下的问,少受点皮肉之苦不好吗,我尊敬的Jenny指挥。

“....我没有做过的事,如何也不会认。”

我脚下的影子,从来不肯试着像谁。

风雨扫过几条街,我也不受谁威胁。

鞭痕。

盐水。

枷锁。

藤条。

拷打。

拘禁。

无论哪一条强加于我身我心,都不能改变我不愿意的结局。

指挥官始终没有签字。

“....本座不是战争的主谋,亦不是侵略的主使。”

“....我拒绝把我的名字和勋章,与那些被贪欲操纵的人放在一起。”

你可以殴打我报复我昔日攻占巴黎的仇恨,但是你不能折辱我作为一名指挥官的军魂。你可以让我遭受痛苦甚至跪下向法兰西的人民祈求赎罪,但你亦不能侮辱我为了保护战友和爱人挺直的不屈背脊。

很多次黑金色的少女在经受完一番折磨之后无力的靠墙壁以支撑自己,咬着牙一步一颤抖的挪回最里间的牢狱。很多次她差点因为脱力的伤腿直接栽倒在简陋的床铺上,然而自始至终放在她桌面上的文书都没有被那双海蓝色的桃花看过一眼。

如果我真的签了字认下不该我承担的罪名,才是对不起珍爱的母亲,对不起教诲如山的父亲。

更对不起心上人。

我身为军人,我一日是军人,就终生都守着我信赖的军魂。

后来恶魔的身上,只有两处完好的地方。

一个地方是那张笑起来仍旧倾倒众生的魅惑容颜。

另一处,却是那双曾经执枪握笔果断杀伐的白皙手掌。

仍旧十指纤纤。

———因为狱卒说,手要留着给她签字。

每过一天曾可妮就蘸着自己未干的鲜血在墙壁的砖上用指甲勾勒出一条细细的红痕。很痛,新旧疤痕交叠在一起成为了指挥官度日的家常便饭。剧烈的咳嗽带出一些喷溅的血沫,营养不良外加休息不好还思念成疾的指挥官在身姿上愈发的形只影单。但铺在桌子上那张工工整整的认罪文书,早就落了亘久的飘飞浮尘。

喻言没有想到那次在林茨监狱一别之后,她居然再一次见到曾可妮已经过了超出两年的时间。谢可寅和乃万陪着她一起来到了法国巴黎找了个落脚点呆下来,朝巴黎人民监狱多次投递了请求探监的申请却始终石沉大海。乃万看不下去委托了自己的暗线询问情况,却得到的答复也杳无音讯,就好像曾可妮人间蒸发了一般。

明明就在身边却碰不到,想见到那个黑金色的身影只能在永恒的梦里。为什么会这样,想见曾可妮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没有办法天使只能一边学习法语一边在监狱的周边找了个小面包店打工,偶尔会去镇上的教堂接一些唱诗的活来获取金钱。谢可寅继续陪乃万征战在情报通讯的第一线,修女见状干脆就住在了店里打了个小地铺不怎么回来。

毕竟回去的话,还有可能会打扰那两人珍贵的午夜酣欢。

她依旧每天安静轻盈的唱歌,对着店里那尊小小的圣母像虔诚的双手合十认真祈祷。

她要守到她回来。

抿了抿柔软的粉唇喻言下定决心要等,因为曾可妮在这里,她一定能等到她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在年斯大林格勒战役胜利之后欧洲战场进入全面战略反攻阶段,苏联一举联合美国与其他反/法/西/斯/阵营在两年的时间里步步为营,世界人民在反抗他国侵略的战役上涂抹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年4月30日,nacui德国元首希特勒自杀。

年5月2日,苏联占领德国首都柏林。

年5月8日,德军宣布无条件投降。

———自此,二战欧洲战场基本以德意法/西/斯/的失败而结束。

年,11月。

指挥官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走出这个暗无天日牢房的机会。

她接受一切命运的安排,错了就是错了。法国人民恨她能够被理解,既然得不到她的认罪那指挥官心甘情愿地承受一切毒打折磨。

如果这样他们能够消除怨恨的话。

如果是因为我让你们仇视我的祖国,为了德意志———

再多负累也无悔。

其实法国如今拿她做发泄的工具和往日里德国对待战俘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名为人的生物的本性。他们欺辱她是因为少女曾经是德意志的最高指挥官,是德国肆虐的帮凶。他们在条约上得不到什么战败后更多的好处,就只能从被囚禁被锁链钳制的恶魔身上找回来。变本加厉的报复落到单薄的身躯上,指挥官只是闭上了沉痛而哀伤的海石蓝色双眼缓缓朝着巴黎的市中心方向单膝跪下来。

“请不要记恨我的祖国。”

“…如果能够让德国学会反思,就请把一切怒火朝着我来。”

让我,替我的祖国赎罪。

这一天狱卒哗啦啦的替她打开了房门,本以为又要去刑讯室的少女无聊的闭上眼进行等待。昨天是鞭子前天是拷问,那轮到今天又该是泡水牢了吧。然而迈进门来的法国军官面无表情的冲着她说了一句,请吧,Jenny指挥官。

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去哪里?

您不签字,那就只有直接国际法院见咯。

原来法方拿不到始终没能让她屈服的认罪书,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年11月对德国意大利/极/端/民/族/主义的判决终于开始缓慢推行,被囚禁在法国巴黎监狱的指挥官也不例外的需要被再次转移。这一次的新目标地点———

是她的故乡,德意志首都,柏林。

故乡啊。

有多久没回去了呢,Jenny。

年她离开本部军营后就再也没能回头,直至今日踏上了奥地利、波兰、法国和苏联的土地。遍布伤痕的黑金色少女在那双波澜起伏的海石蓝眼睛里翻涌起浓郁的悲伤情绪,她真的很想念旧日庭院深深在夏日里大朵大朵怒放的火红蔷薇。

那里有她的母亲,有她的记忆。

有她眷恋爱人的萦绕声音。

临行前法军送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她,脱下那件斑驳碎裂的白衬衣的时候曾可妮只觉得如同在剥掉皮肤一般的疼。新旧交叠的伤痕伴着血肉和伤药早就模糊不清的黏在指挥官的身上,很多地方布条已经嵌进肉里根本无法换下来。曾可妮咬着充血的薄唇死命忍住要痛晕过去的意念,凭着冷酷的性子硬是把背上胸前的破碎衣衫带着血痂溃烂一起扯掉。完好无损的地方只有那双会执抢会杀伐的好看手掌,以及那张溅染上绯红颜色依旧精致淡漠的貌美容颜。

依旧禁欲而高贵,哪怕是浑身血污也不能掩盖住少女的坚韧一面。

就如同天使堕落地狱依旧洁白,就好似精灵失去双翅仍旧涅槃。

用了足足三大卷绷带把遍体鳞伤的自己缠绕的干净,确定漏不出来一点红色的痕迹曾可妮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件新熨烫好了的军装衬衣。穿上制服的少女仍然和她刚进入军队甚至是刚入狱的那一天一样,神采飞扬而乖张美艳。

玫瑰在暴雨的冲刷下没能低下骄傲的头颅,反而忍耐着更肆意而绮丽的绽开。

黑金色的指挥官外套被她抱在怀里,即使上面布满了或细小或夸张的裂口,即使血液和污痕遍染,曾可妮仍旧固执的选择留下那件代表着自己入伍以来得到认可的衣衫。

当恶魔从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

挺直的背脊和坚定的海蓝眼神,不输于两年前在修道院门口以守护为名的凛冽气场,让所有看守着她的法国士兵都忘记掉了———这个女人,是被他们折辱囚禁、生生折磨了长达两年之久的德国最高指挥官。

时间和痛苦没能消蚀掉她的骄傲,也无法损伤她的不屈灵魂。

“她就是我们普鲁士最娇艳狠辣的罂粟玫瑰。”

———眼波流转如桃花,狠毒诱惑如罂粟,锋利冰冷如玫瑰。

都是前德意志军方,最高指挥官一人。

乃万来到面包店里告诉她曾可妮要被再度转移了的时候喻言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托盘。店主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没有责怪,却告诉她Gemini走吧,损坏的东西从你的薪资里扣除。谢谢,除去这个单词修女什么也说不出来。店主结了这段时间的账递给米色的身影,简单的拾掇了一下东西就跟着那两人匆匆忙忙的踏上了奔赴德国柏林的旅程。

一路上喻言抱着膝盖都陷在诡异的沉默里,谢可寅和乃万都没有说话。

曾可妮的转移指令来的突然又迅速,接到情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给她消化吸收的时间。看着手里的消息修女才明白,只要没有签下那张认罪的文书一天,指挥官就要被囚禁在那里试图屈打成招一天。

有咸涩的液体从苍翠色的湖泊里漫溢出来,滴落在白色的纸张上把黑墨的印刷字迹洇开一片深色的波痕。我要怎么做,天使喑哑着喉咙问。

乃万,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她?

才能保护她,才能换回她?

…..走一步看一步吧,到了我们再做万无一失的准备。

梳着棕黑色齐肩发的女子安慰修女,却知道没什么实际的效益。

柏林很美。

和林茨不一样,和巴黎也不一样。

是一种透过时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严苛肃穆的低调之美。

可惜这座城市代替那些不配为人的恶鬼承受了太多的罪恶与报复,喻言到达的时候只剩下满目凄怆的断壁残垣。偶尔也有一些完好的地方,但明显那是顾及了百姓的因素。炮火和子弹洗涤了这里的一切,甚至带走了更多的仇恨与鲜血。

年11月21日,德国。

———欧洲国际军事法庭,著名的纽伦堡审判,在此进行。

二战临近结束时如何处理这些所谓罪孽深重的nacui分子在同盟国内部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有人主张活埋,有人主张不经过审判就处决,但最后还是进行公开公平公正的审判观点得到了胜利。

用法律让罪人服罪,以公正培育正义,以理性巩固和平。

从柏林直接被押送到纽伦堡的一众德国高级军官,包括曾可妮在内,都将要在这里进行公开的审理与当庭判处。

“如果你们认为在战胜者未经审判的情况下可以任意处死一个人的话,那么法庭和审判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人们将对法律丧失信仰和尊重,因为法庭建立的目的原本就是要让人服罪。”

零零散散的被推到审判席的被告位置上的人有不到三十个,清一色面色颓丧的男性军官里,坐在中后部分眯着漂亮桃花眼睛穿着白色衬衣休憩的貌美少女格外显眼。

上午的时间来了三组辩护律师,相继走出休息处鱼贯而入到现场。这是一个精心准备好的法庭,最前方的审判席上有四位来自不同战胜国的法官端坐在那里。苏联的法官身穿褐色的戎装,而美英法的法官都穿着象征最高审判权的黑色长袍。厚重的灰色丝绒窗帘垂下来遮住了纽伦堡深秋的天际,底下一排排木质的长凳座椅被特意漆成了肃穆的深松色。这个法庭展现在全世界面前的气氛,是一种“忧郁的庄严。”

德国的nacui战犯都被指挥着坐好,旁听席上满满当当。几百名拿着照相机闪烁的记者在现场飞快的记着笔记,全世界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这一次重要而严苛的审判。

一个人一个人的对质进行着,果然不出意料对女性的优待指挥官的审讯被放在了最后一个。垂眸听着宣判,曜石色发丝挡住了看不清什么表情的恶魔容颜,曾可妮无声的沉默等着自己结局的到来。

长时间的拷打早就让少女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她能咬住牙关拼死不签字的原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活着出去,可是也相应为之付出了惨重的健康代价。枷锁的禁锢让她的关节磨损而疼痛,水牢长时间的浸泡到了阴天下雨甚至还会从骨头里渗出细密的痒。抓挠是不顶用的,更别提皮肉上交叠的伤痕总是反复地变得新鲜。营养不良和无规律的作息也让曾可妮患上了时有时无的咳疾,肺部每逢入睡间歇发作的咳喘一度令指挥官呼吸乏力。能撑到今日,还真是多亏了绝不肯放弃的坚定灵魂,以及曾经对爱人许下的真诚诺言。

———“等我回来。”

法官的声音响彻法庭,他的身后是雪亮的聚光灯。起诉书列举的史实和事实令记者震惊,展示的证据让旁听者落泪。那些心中仍活着恶鬼的nacui人物在此时此刻的辩驳显得无比苍白。曾可妮看着旧日做出邪恶阴谋的主使者叫嚷着嚎啕着,心里无动于衷地居然有一丝解气的痛快。

“你犯有侵略罪。”

“我没有罪!”

“………”

“………”

不知道这样的对话经历了多长时间,指挥官始终不动如山。

“我们力图审判的这些罪恶曾是被精心策划的,是极端恶毒的,是充满破坏性的,人类文明无法容忍它们被忽视而不接受审判。更无法容忍它们再次,卷土重来。”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Jenny·von·Avelir。

波光潋滟的海石蓝眼瞳倏然睁开,带着倾泻而下的一树桃花缓慢的扫过了众人朝她投过来的视线。这些目光里包含着对她美丽的惊异,当然也包括了厌恶、恐惧,包含着害怕和鄙弃。人们似乎都在叹息美人知人知面不知底,谁能想到这样一副姣好的娇艳皮囊下有一颗冰冷残酷,恶毒复杂的蛇蝎之心。

似乎没在意那些人的误解与嘲讽,指挥官平淡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法庭中间被告席之前,恶魔郑重地把怀里的黑金外套展开,珍惜而坚定地披在了身上。拨正的肩穗和胸口仍在熠熠生辉的绯色指挥官勋章证明着少女不肯屈服的军魂,曾可妮就那样无畏的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走上了被告台。

“……Jenny指挥,上述这些事实您可承认?”

挺直背脊的女人淡漠而锋利的红唇清浅地吐字:

“不认。”

“….我有罪,我也无罪。”

我有罪。

是因为我再不愿意也成了帮凶,是因为我在情与义里舍弃了他国百姓而选了自己的兵。是因为我没有后退的办法,枪口在我将士的头顶只能选择听从号令攻占他人的地盘。

我无罪。

是因为我并非战争的主使者,是因为我在最后的斯大林格勒一战里,没有前行。我遣散了我的将士们,我要保护他们妻子儿女的期盼、德意志的未来,和作为一名军人最后的尊严。

我不是侵略者。

我只是难两全。

“….证据在此,您还有什么要说要辩驳的吗?”

“……我不是侵略者。”

“还有什么补充吗?”

“….我不是侵略者。”

几度浮沉几度挣扎,尊严从不曾放下。

最后判决宣布的时刻,曾可妮坐在被告席上不报希冀的闭上了深邃而哀婉的桃花眼睛。

“….判处前德意志nacui空军元帅戈林、司令施泰特死刑,择日执行….”

“….判处前德意志nacui上将勒布死刑,缓刑一年…..”

“….判处前德意志nacui最高指挥官Jenny·von·Avelir———”

“…..等一下!!”

走廊里,有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踏入了纽伦堡法庭。闯进来的身姿不再是一身曳地的修女长裙,棕红色的发丝如同海藻般舞蹈着,那人苍翠色的宝石瞳孔里压抑的情感浓烈的好似要喷薄出来:

她喘着气举起手抱着一大叠有备而来的文件,脖子上那条黑金色的领带倒是分外搭配这一身装扮。

“….对不起,尊敬的法官。”

“我对这位指挥官的判决,提出异议。”

….什么?

喻言?

原本死寂而空洞的心突然被熟悉的酒嗓瞬间唤醒,黑金色的身影倏然坐直了身子去慌张的望向那个站在全场中心点的米色女人。可是当海石蓝的桃花与悠远碧绿的深潭相撞的那一刻,整个法庭都为之屏住呼吸不自主地静默震颤。

那是怎样的目光交汇啊。痴缠的,深爱的,刻骨的,疼痛的,悲伤的,甚至还有愧疚的眷恋的后悔的。那是怎样的喜欢啊,就好像只是这么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花火都能氤氲出来。

———喻言站在台下伫立着,曾可妮坐在台上凝望着。

彼此珍视着,互相奢望着,甚至救赎着。

站在场中央的女人淡淡的收回目光,浑身的气场不改初遇时林茨暴风雪夜的隐忍倔强。她把手里那叠资料恭敬的放到审判桌上,自信飞扬又骄傲固执的扬起熬了几个通宵却依旧干净的澄澈眸光。

抱歉,长官。

我来晚了。

当年你拯救陷入生死囹圄的我。

现在换我来救赎被囚禁侮辱的你吧。

往后退退,亲爱的。歇一歇好吗?

好在我来了,我赶上了。该我上场,保护你了。

到我了。

不远处戴了墨镜的谢可寅跟着乃万站在喻言的身后,听着修女冷静自持发言清晰的阐述理由,不由得冲着台上手掌依旧锁着镣铐眼底溢满水光的指挥官笑了一笑。

嘿,怕什么,Jenny。

我们来了。

有我们在,他们别想抢走属于你的无上荣光。

从知道指挥官要被推上纽伦堡的审判场,天使就如同机器人一样不眠不休的彻夜研读各类法条。她在谢可寅和乃万的帮助下寻找每一点能够证明黑金色少女清白无罪的证据,试图用足够的材料去解释去替她辩驳,那个人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可贵的和平。

她的指挥官不该与阴谋家们并肩,她的曾可妮是最好的军人。

她是战场的精灵,是德意志的骄傲。

她有最顽强自由,却又温柔恣意的不屈灵魂。

于是喻言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奔波于搜集事实的路途上,埋首于能够使爱人脱罪的真实里。苍翠色的眼睛被困意和疲惫席卷成暗红,累了就简单的在桌板上伏案小睡一下,她所拥有的时间就是恶魔的生命。

这一次,我与时光赛跑,我要从上帝与法庭手里,抢回你。

你等我。

你救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法庭上,女人仍旧用自己沉糯的酒嗓咬字准确的斟酌着每一个词语。然而在她发言的时刻,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坐在被告席上的唯一黑金身影。熟悉恶魔行为的天使怎么可能错过每一秒爱人的行动,修女在看见指挥官忍耐压抑着轻咳的时候一瞬间被击中一般地心疼。

她的嘴怎么那么红,隔得这么远也娇艳的过分。好想亲一亲,可是现在不行,不能靠过去。喻言思索着仿佛看见了曾可妮因为缺少水分干燥皲裂的唇瓣,忽然一个算计好的挑眉跃上了心头:

“…..林茨由军驻守时订立的和平条例见文件第二十六页….”

她还在念着诸多的无罪理由,可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倏然开始皱着秀目疯狂咳嗽。不知道是断断续续的发言还是台下天使的愁容让当庭的法官于心不忍般地阻拦,轻声询问了一句这位小姐需不需要他们提供一杯水,润润喉咙。

太好了。站在辩护席上的米色身影一刹那眉开眼笑晃晕了这室内的所有眼睛,她似乎是询问也似乎是申请般地柔声请求:

“….可以给所有在被告原告席位上的人都提供一杯水吗?”

“我想,他们应该开庭了这么久,也很需要喝水休息。”

面对这么善意的请求连法官也为之动容,很痛快的一挥手批准了这个在他们眼里只是无关痛痒的小插曲。指挥官在听到修女开始咳嗽的那一秒就皱着眉头不自主的担心,直到一个盛满清水的纸杯放到自己面前才莫名其妙的咬住了恍然大悟的嘴唇。

妈的,这个小东西。

端详了半天她是看出自己一直在忍着咳嗽了吧。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曲线救国,那个女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她要喝水,真正的想法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这杯送到她唇畔的舒缓之水。

真坏,就这样趾高气昂的利用这群人。

也真让她喜欢惦念的紧。

喻言,你怎么老是这样好。

叫我如何舍得放弃。

这是天使为了恶魔的自由,不惜一切使用的爱情计谋。

那一刻指挥官嘬了一口清水,眼中枯萎的桃花再次盛开了枝头。

“….以上,是我全部的证词。”

当把最后一条证据缓缓说完的时候修女吐出长长一口气,在心里祈祷着她花了那么久准备的东西千万要有用。然而法官阅读完这些文件的时候抬头询问她,Gemini小姐,您有其余的见证人吗?

比如修道院的农庄这件事,以及林茨和平条例的实施,甚至还有保护反/法/西/斯/战线的情报传送,最后包括波兰战役、法兰西会战、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军人撤退遣散等。

我们需要其他人来作为辅助说明。如果没有的话那很遗憾,这只能作为参考证据,并不能直接消除Jenny指挥官身上的罪名,也不能认定她无罪。

贝齿不自觉的用力咬住了好看的梯形粉唇,喻言一瞬间纠结又焦虑。现在这种匆忙的情况让她去哪里找目击者见证人?可恶。

台上的法官带着怜悯摇了摇头。“….既然没有其他证人的话,那就不能视为有法律效力的….”

“———谁说没有其他证人?”

大厅的门忽然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用力拉开,穿着灰色美军司令服的女人剪着利落的齐耳短发一脚踏进纽伦堡会场:

“———在下前捷克斯洛伐克上将,现同盟军总司令许佳琪kikiX,特来为Jenny指挥官作证。”

另一个佩戴着金色勋章套着象征医者身份白大褂的黑发女人从旁边绕出来,眼角的笑意妩媚又轻狂:

“———在下英国皇家首席军医孙芮ThreeS,也来为这位普鲁士的指挥官作证。”

靠着门穿着暗蓝色军服的女人轻佻地笑了笑,抬手脱下印着北非同盟标志的宽阔军帽叉腰朝着几位法官瞟了一眼:

“———在下北非战场同盟军高级将军戴萌DiamondD,在此替曾经的战友作证。”

我们来了。

明显没见过这助力阵仗的法官有点发蒙:“这…..”

不是,这规格有点高吧?

“还没完哦。”

审判厅的侧门被轻轻的推开,吱吱呀呀的响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为首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笑的慈爱而宠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漂亮的白衣修女。三个人走到厅间双手合十虔诚的行了一礼,才缓慢而坚定的出音:

“———我是奥地利林茨维摩纳修道院的现任院长徐紫茵Roada,特来为Gemini小姐和Jenny指挥官作证。”

“———我是维摩纳神职修女张语格Tako,特来替Gemini小姐和Jenny指挥官作证。”

“———我是维摩纳神职修女金子涵Aria,特来替Gemini小姐和Jenny指挥官作证。”

Gemini,我们来了。

“还有我。”

谢可寅看了一眼身边向前一步走的齐肩发爱人,听着她懒散又拽拽的语调偷偷笑的合不拢嘴。

“———我是法兰西地下情报通讯员乃万Nineone,在此也可以替Jenny指挥官证明。”

许佳琪后边跟着刘令姿,孙芮旁边站着费沁源,戴萌怀里搂着莫寒,徐紫茵朝着金子涵和张语格轻轻拉起了手,乃万扯了一把谢可寅。

我们一起。

我们都来了。

我们———

证明前德意志最高指挥官Jenny,那朵普鲁士的罂粟玫瑰。

———无罪。

法官:…….

法官:?

法官:等一下??什么大型结婚现场???

??不对,证婚现场.....

黑金色的少女坐在被告席上扎着头,曜石色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她复杂纷飞的海石蓝色眼睛,让台下的众人读不懂她的表情。

曾可妮想哭。

她何德何能落难的时候有这么多人来搭救,有这么多朋友和战友。

她究竟是上辈子什么好福气遇见喻言,势单力薄举目无亲的一个人硬是带着这么多充足的资料文件如同天神下凡劫狱一般挽救自己。

哪怕结果改变不了,我始终无悔成为一名军人。

我无悔遇见你们。

我也非常高兴能遇见你爱上你,我的宝贝,我的爱人。

最后的审判没能做出来,法官宣布需要多日审核一下这些文件。

于是曾可妮暂时无罪,但仍然要被关回当地的人民监狱等待审判。

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就有希望,喻言冲到楼道里的时候正好碰见几个士兵押送着曾可妮离开。她望着明显消瘦了的指挥官,张了张嘴一别两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消失在军车里之前黑金色的少女温柔的看着爱人,扯着薄唇妖冶灵动的媚笑起来:

宝贝,你穿白色可真好看。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难熬的等待判决。

喻言在纽伦堡监狱旁边试图探视,然而每次都被回绝说指挥官现在是敏感人物,不能探监。修女有的时候就会拎着东西溜到监狱后面,她不知道曾可妮住在哪个房间,但是囚犯放风时刻总会走出屋来。天使被铁栅栏隔开很远什么也看不见,就只好清清嗓子,双手合十的站在晚风里唱一首歌,希望恶魔听得见。

而监狱的那头,被囚禁于此的指挥官每到傍晚就会趴在窗户边眯着眼远眺对面的方向,熟悉温柔的歌声是她唯一的慰藉来源。

你别激动。

两周后修女刚从监狱外回来就看见一脸凝重的情报官情侣。

怎么了,她问,然而心里有了隐隐的不祥预感。

是什么判决?

不是死刑….

啊,那就好,至少能够活着———

“…..但是,是终生监禁,无期。”

手里的玻璃杯忽然被松开摔碎了一地的裂片,如同此时天使的心一般无法黏连。怎么会这样,她的苍翠色眼睛里瞬间弥漫起了一层薄雾,氤氲着濡湿着却哭不出声。

凭什么要无罪的人耗费一生的时间?

我们再想想办法,等时间到了我们去监狱里见她。谢可寅蹲下来拍她的肩,说这两个月是冷静过渡期,法院不允许我们探视的。

明明已经等了战争的四年,入狱的两年,现在就算多等这两个月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算了,如果以后一直都要与她分别,那还不如珍惜现在的时间。

修女甚至做好了如果两个月后还没有什么动静的话,她就去纽伦堡监狱应聘一个清洁员。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什么工作我都肯去干。

脏一点苦一点累一点算的了什么。

只要我陪在她旁边,今后从此再不分开。

两个月的时光水一般的就流过去。

这一天米色的身影特意起了个清早自己去人民监狱申请探视。谢可寅和乃万这一阵子忙的很,起早贪黑早出晚归的经常看不见人影。喻言也知道她俩事情很多,战后的一些细致活儿都轮到她们处理,乃万三天两头熬到半夜一两点。反正也是要见面的就不打扰她们两个二人世界了,喻言带着身份证明就去见了监狱守卫。

没想到的是狱卒看了她的探视申请诧异的瞧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吗?普鲁士的罂粟玫瑰已经在狱中去世了。

…..什么??

几乎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般喻言扑过去抓住狱卒的衣领死命的晃着,神情狰狞而凶狠: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什么时候的事?

哎呀放开放开。喏,就这个女人啊,她差不多半周前吧死了。原因?忘了。是什么咳嗽引发的急性病吧,反正没撑到医生来就过世了。医生来了说没救了送走埋了吧,具体细节记不得了,嗐。这监狱一天死多少人哪,谁能知道那么清楚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驱动双腿回了家的修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推开门脑内一阵剧烈的晕眩就让她猝不及防的坐到了地上。恰巧乃万和谢可寅回来了,赶紧把喻言从地上拉起来: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成这样?

她去世了。

天使噙着一汪清泉瞪着面前的两个人,苍翠色的眸子扑簌滚落珍珠:墓碑在哪里?快告诉我,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小老虎跟爱人对视了一眼刚想说不是那么回事儿,然而就发现米色的身影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抓了墙上挂着的地图就跌跌撞撞走了出去。乃万闭了闭眼无奈的推了一把谢可寅:操,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去把你们指挥官弄出来见她,再晚点就出事儿了。

知道了知道了哎呀!乃万万轻点别打我了。我这就去追还不行嘛。

纽伦堡附近只有一个公墓,很好找。

踉踉跄跄的顺着地图的指引,喻言找到了用以埋葬囚犯们的地方。偌大的墓园清净又安宁,茂密的树林种在空地旁边投下清凉的剪影。空气中涌动着不知名的香草味道,这股淡淡萦绕在她鼻尖的感觉一瞬间又让她回忆起了指挥官怀抱的奶香。

修女抬头吸了吸鼻子,曾可妮你又骗我。

等不到你回来了。

最后一个大理石的墓碑明显是新建成的,天使跪下来看着碑文上刀刻的德文花体小字忽然泣不成声。墓碑上面很简单,因为只有曾可妮的名字———

Jenny·von·Avelir。

跪坐在石头前喻言擦了把脸开始念叨:

你是个大骗子。

怎么老是这样,你不是答应我了要回来。

是不是我这辈子遇见你太晚。

战争结束了,我替你看着世界好起来了。

真残忍,你走了留我独活怎么办。

下辈子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要牢牢的抓着你捆住你,不让你离开。

太过于专注和墓碑说话的女子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黑金色身影的靠近。调笑而无奈的气泡音悠远的传来,喻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地上拎到了怀里:

“….其实不用下辈子,现在就可以,宝贝。”

被摁在指挥官怀里的女人有一秒怔楞。

你好好的干嘛坐轮椅。

….这不怪我啊,假死的时候孙芮用担架抬我没注意,磕门上超痛一检查她说骨裂了让我坐两天。给我揉揉好不好宝贝儿。

喻言就伸出手在曾可妮左腿上摸了摸,随即死死的缠住了她的脖子。太讨厌了,差一点以为你真死了。

指挥官就看着她笑,安抚的亲了亲她的鬓边:

确实死了,只不过死的是那个过去德国的最高指挥官,普鲁士的罂粟玫瑰。

Jenny·von·Avelir。

现在的我,只是爱你的JennyZ。

———不过我失业了哦宝贝。

———没事,我唱歌养你。

仿佛还觉得在做梦一样,天使为了证明真实性一般去吻身下黑金色女人的海石蓝眼。然而指挥官看到她的动作径直压低了身体,把原本目的地是眼睛的那双粉瓣拉到了自己的唇舌之间。吸吮辗转的拥吻来的热烈而轻快,当身上名为自由的枷锁被爱解开,就只能余下心心相印的她在你身边。

不远处跟过来的世界小姐一手捂着乃万的眼睛一边大声的咳嗽了一声。擦,这里是墓地好吧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

居然是假死,你胆子好大哦长官。

那不然怎么跑嘛,放了我法国又不满意,杀了我又不舍得。

曾可妮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谁给你的地图让你跑这墓地来了?”

天使眨了眨眼:谢情报官买的地图啊。

“……..谢可寅!给本座滚过来!”

不远处搂着乃万柔情蜜意的小老虎:?她自己拿的干老娘p事?

干点人事吧啊指挥官大人。

其实指挥官的腿用不了半个月就好了。

但是有句话叫趁你病要你命,现在被恶魔学会了反套路在天使身上。喻言每一次给曾可妮上完药都会被拉过去饕餮一顿再放回来,很多次起床以后她欲哭无泪的想问问到底是谁在伺候谁。

怎么上个药上着上着就去床上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注:he里宋昭艺没死,是重伤昏迷。]

宋昭艺醒过来看着那朵山茶在自己眼前忙来忙去。

秘书长?

我不是秘书长了,辞职了。

哦....那您忙去吧不用管我了。

蔡卓宜把面包塞进病床上的珍珠色身影嘴里,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直接点说吧,什么时候表白?

后来有一天喻言陪着乃万出去到菜市场买东西,家里剩下谢可寅和曾可妮两个人。

逮到机会顶着硕大的两个黑眼圈儿小老虎就要作势扑过来揍指挥官一顿:

曾可妮你是不是人!你俩住二楼地板隔音不好能不能晚上的时候轻一点啊喂,每天睡觉都能听见床在晃。吱吱呀呀的烦死了。

挑眉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黑金少女充满威胁的回敬她:

谢情报官,据我所听见昨晚上乃万喊的是谢可寅你怎么这么虎会不会做的温柔一点。

世界小姐:……淦。

指挥官:看不出来啊谢情报官,嘻嘻。

世界小姐:再买一套房子吧,地太小盛不下咱们两家。

指挥官:我觉得可以,你掏钱。

世界小姐:??凭什么。

指挥官:因为我听见乃万还说你老是咬她的耳朵,做的时候还下手没轻没重经常破皮bababababa……

小老虎一个蹦起来就扔了一个靠垫砸到指挥官的身上:fine,我买我买你快给老娘闭嘴!!!买完你就跟喻言出去住!!

论谢情报官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一个清净。

[正文完会有不正经快乐番外(也许)]

————————

后记for今后从此

————关于她们。

01

最初想要写今后从此的时候,它不叫今后从此

她的名字是今夜不再

这个梗给了喻妮。

但是后来我读英语读到一个单词

“Henceforth”释义:今后,从此

突然心里一动就决定要给她俩叫这个名字

因为她们的故事也是今后从此开始的故事啊

所以,第二世诞生了。

02

原稿是我年,高二吧差不多。

拿去参加创新比赛的故事。很清水很隐秘

初赛居然还过了…决赛写的另一个得了奖。

原文真的只有6k字,交的时候要填题目

我想了想,写了笼中少女这个名字。

笼,就是她们的前身。

再往前,其实她们的故事没有名字———

所以,以她们人物的名字为名。

“奥兰德与欧修拉”,我最亲爱的小女儿。

修女奥兰德·阿修利亚→喻言。

指挥官欧修拉·阿芙乐尔→曾可妮。

03

原文里指挥官死了。

修女替她活着看到这战争结束,最后自尽。

指挥官x修女这个设定本身其实就很矛盾体,因为修女就是归属于主的,没有爱情

指挥官就算再美再良善,也终究跟爱人处于对立面。可能这就是爱意的力量吧,哪怕我们不在一起,却始终深爱。

实际上指挥官在出发去奥地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必败的准备。修女只是她发酵的催化剂,最后指挥一定会亲手截断侵略的恶念。

但只不过因为有了爱人,就有了心里的柔软。

但是情与义终究难两全,和她的父母一般。

于情她要爱修女,于义她要保那些兵。

战争就是这样无情,我在仔细读资料的时候非常想吐,很多真正的惨我写不出来千分之一。

德国在二战里,对于欧洲来说不亚于侵/华/战争里日本对我们的存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一定要写一个be的原因。当然,喻妮没有be,圆了一个he。

04

希望大家通过这篇本质上是反战文学的小文章

能够明白

所有的人与事,都是双面的。

修女不完美。她替正义的那边送情报却沉沦在指挥官的陷阱里;她不愿战争继续却为了爱人还是期盼她能赢;她知道指挥官的执着却还是亲手沾了血。

指挥官不完美。她被教育的信仰有一天要被自己毁灭;她不想做侵略者却还是出手攻占了法国与波兰;她不想受尽屈辱的活着,即使顾念喻言还是毫不留情的纵身一跃。

包括人民,军人,修女们。都不完美,都有人的两面。

战争也是。

即使德国错误的发动了战争,但毕竟百姓无辜。不是每一个错误的政权,都没有心明眼亮的人民。不是每一个军人,都愿意看到对方和家人流泪的眼睛。

即使法国在二战里一直坚持着退让的绥靖政策,但那也不是贝当政府放弃抵抗把江山拱手让人的理由,也不是德国可以肆意抢夺的理由。

我其实真的很喜欢德国,因为它真的是一个有反思精神的民族。

勃兰特总理在犹太人面前的惊世一跪,德国在世界面前重新站了起来。

反观日本就不那么真诚了.....

希望我有机会研究生继续攻读德国史吧。

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

止干戈,我辈尚武德。

请你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也请你千万,留有自己的锋芒。

第三世片段预告民国架空

女明星妮x国中生言

21vs17恋爱向甜腻沙雕文学全糖无冰1v1攻心计

搞点快乐蜜罐罐!我葡酿也是能写甜文的

互攻互掰头//看谁杠过谁

“眼中百花纷飞蜂鸟误识裙袂”

“鼓足勇气牵起的人最美”

“喻小姐对自己写的剧本还会紧张?”

“.....本来不紧张,看见你倒是挺紧张的。”

穿着兰月色旗袍的女人把一个学生服的女孩子反手推在车窗上,朝国中生的细白脖颈里吹了一口气:

那不如今晚喻小姐去我的曾公馆对对戏?床大,舒服。

被摁住的女孩子迷惑的眨了眨漂亮无辜的眼睛:

曾大明星如果说的是那栋花园小楼的话,我今天刚不小心给买了。现在是喻家的。你看要不,我打个地铺请你睡一觉?

“睡就睡,谁怕谁。”

————

我咳嗽真的很难受

需要休息几天。。。

等lof和wb的长评爱你。

Pfirsiche葡酿

谢谢你听我想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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